('夜色深邃,闪闪烁烁的星月铺砌一条银带横跨天际。
篝火‘噼啪’声里,弹起火星,升腾在半空。
喧嚣吵闹的御帐后面,空旷的地带,两张无人的餐桌前,只有苏辰和华夏文武们能看到的喧闹场面。
四周的士卒已被许褚遣走,留下来的典韦目光担忧的望向那边喝酒作乐,却显得有些痴狂的旧主曹操。
苏辰解下夏王剑递给巨汉,随后过去端起桌边的一碗酒水,朝哈哈大笑,痛快畅饮的曹操举碗敬过去。
“魏王,我敬您一碗。”
“好!”
曹操也不推却,抓起旁边的酒碗,与苏辰的碗边‘噹’的一声轻碰,仰头一倒,豪迈的将酒水喝尽,酒水漫过嘴角,滑落浓髯。
“哈哈,痛快!”
曹操一抹须髯上的酒渍,“一举荡平倭寇,如此胜仗,让孤想到当年扫清中山中盗贼、盘踞的黄巾余孽,治下百姓得以安生,长生啊,这可是盛世之兆,可要好好把握,可别学孤。”
“孟德兄,你醉了。”朱元璋从另一桌转过身,朝他喊道。
真要到盛世,还早得很,就如唐朝那会儿,真正的盛世是到了唐明皇时期,才算。
那是需要几代皇帝的深耕和积蓄,才能锻造出真正的盛世出来。
不过要盛世之兆,也曹操也没说错。
就近最大的威胁已经全根拔除,剩下的,只要家里不乱,积蓄一两代后,夏国肯定会进入空前的盛世,说不得会超过大唐那会儿。
毕竟华夏集合体思想、各朝代的能用的东西,陆陆续续的开始搬过来。
一旦开动起来,最先看到实惠的,肯定是那帮豪绅,尝到了甜头,也会惠及到底层百姓。
社会整体的积极性就会带动起来。
思绪飘了一会儿,苏辰放下酒碗,就那么坐在曹操身旁,沉吟了片刻,低声开口:“魏王,这两日你心里有事,大伙都在,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帮你解决。”
苏辰知道这些皇帝啊王爵啊,都爱面子的,便笑了笑:“都是一家人,把不痛快说出来,没人说三道四,毕竟谁心里没有几件烦心事。”
曹操沉默的把玩桌上的酒碗,那双细长的眼眶,透着晦暗的眼神,不知道他心里此刻在想什么。
“孟德兄,可是因为司马篡魏?”李世民见他半晌不说话,索性直截了当的将曹操心事戳破。
另一桌的朱元璋、赵匡胤,甚至赵构、李存勖等皇帝也过来,便看得出,曹操在众皇帝当中的人缘其实很不错。
“父亲……”曹丕低声唤了一声。
刘备脸上没什么表情,过来只是抬手,在桌上敲了敲,“当年的曹孟德可是什么都没犹豫,将备一路撵到荆州,一点心里事就把你难着了?”
这样的关心,是曹操从未体会过的。
他看了看周围目光关切望来的各朝代的皇帝们,随后目光又落到苏辰身上。
“孤……其实是怕长生难做。”
曹操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苏辰用酒水打断,苏辰为他满上酒,也给自己满上。
“曹公,我与司马一家相熟否?”
“自然是不熟。”曹操愣了一下。
“既然不熟,曹公还犹豫什么,我与曹公相熟就行了,何必在乎不熟的人。”
苏辰将端起酒水敬过去,“我只与曹公亲近,什么司马家,生死与我何干!”
“好!”朱元璋第一个叫出来,“爱憎分明,与我太像了!”
“不,朕觉得跟我像!”
“咋,你们都想做苏丛芳啊?”武则天适时插上一句。令得周围皇帝们纷纷尬笑两声。
这边,曹操脸上终于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笑容,看着面前一手带起来,送到皇位的苏辰,颇为欣慰的点点头。
“司马一家,若是长生这般,孤也不会这么气愤。”
当即,曹操便将烦心事炒豆子一般,倾吐出来。原来他并不在意,司马家篡魏,毕竟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早晚也会被人夺的。
他愤那司马家做法卑鄙,手段下作,而且看得出波及甚广,否则汉献帝的后代子嗣们也不会远离家乡,迁往海外。
他说着的同时,苏辰也说了帮曹操的另一个原因。
“曹公,在下面该是知晓五胡乱华吧?”
苏辰站起来,话语夹杂在营地里的马嘶、士卒围坐篝火说话声、御帐中众将喝酒说笑声里。
周围的皇帝停下话语,纷纷看向苏辰,不少魏晋之后朝代的皇帝,纷纷点头。
曹操在下面不仅学热词,也看过后世的书册。
“知道……孤在书里看过。”
他拍了拍桌子,紧咬牙关,眼里都快喷出火来,“当年,孤、玄德公尚在时,什么胡人都得盘着,只有挨打的份,哪怕江东碧眼小儿,也能打的山越抱头鼠窜,到了司马家大一统的朝代,竟疲软到如此程度!”
另一桌的孙权伸了伸脖子,听到曹操骂“碧眼小儿”脸色颇为难看,可听到后面‘打的山越抱头鼠窜’又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毕竟他确实是实打实的将山越收拾的服服帖帖。
“其罪在司马家,一国之君昏聩,从上到下就会烂到根子里。”李世民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就好比如,朕的大唐,皇帝不行……真是累死三军!”他目光瞥向唐明皇,李隆基顿时缩了缩脖子,将脸埋在碗里,奋力挥着筷子‘哒哒’的在碗里刨着饭粒。
一个个皇帝也都说了自己对晋朝司马家的看法,大多都是狠狠骂上几句,反正他们不用担心有史官,记他们的言行举止了。
赵构挤过来,脑袋在赵大和赵二中间探出来,“长生,你准备怎么做?”
“那要问曹公,和诸位了。不过,高宗啊,你什么时候把岳武穆给我?”
“再等等,再等待。”
一说到岳飞,赵构脸色当即就变了,唰的一下就将脑袋缩回去。
一帮皇帝,哪怕与他交好的李存勖也投去鄙视的眼神。
曹操转过头,接上苏辰刚辞那句“问曹公”,他小声问道:“可弄过来,让大伙都出出气?”
“曹公若有意,还有陛下也没有异议,等回去后,我便将司马家的皇帝都刻上!”
听到苏辰这番话,赵匡胤、朱元璋、李世民眼中闪过嗜血的眼神。
五胡乱华、神州陆沉,对于后面朝代的皇帝,都是深深的耻辱。
不久后,天色渐渐亮了,祖柩车里的粗大降真香也燃尽,休整了一夜的军队重新集结,苏辰下达了继续清剿的命令。
但这次不用大规模作战了,命令下达过后,只有幽燕军呈出行军的阵列向东面过去,与那边停靠的吴州水师汇合,然后前往另外三岛,完成接下来的扫荡战略。
并州军、唐军、益州军准备陆续返回海岸线,然后登船直接去往对马岛,在那边休整两日,顺便将战死的同袍一起带回夏国。
七月初六,凌晨。
苏辰乘坐天子宝船返回对马岛,海港外的广阔原野上,矗立了十来座三丈高的柴火。
一层层搭建起来的木架中,有层层叠叠的身影穿戴一身甲胄,兵器放在他们身侧,安静的躺在里面,面目紧闭。
阵列间肃穆安静,前方有人点起了一支火把,走到天子身旁。
宝船上,吴子勋虚弱的被人搀着走到甲板,眺望远方的一幕,他在军中多年,虽然没上过战场,但这样的画面,经历不知多少次。
他的视线里,天子苏辰神色肃穆的接过了柳升递来的火把,“朕过去,你们退开!”
话语落下,苏辰便走向那边柴堆,那边守卫的士卒连忙迎上来,都被苏辰挥退。
铅青的天色里,东方吐露出金色照了下来。
原野之上,高高的木架前面,苏辰举着火把,绕着一座座柴堆缓缓而行,一步一步走的过去,望着上面层层躺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