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雅对这戏码,一年来已经司空见惯,她噙着一抹笑意,领着安荣布好饭菜。
却不想,两个孩子竟真的清醒了过来,舒哥儿更是揉着眼睛嘟囔:“尿尿。”李泰然一听,忙道:“舒哥儿真乖,祖父带你去!”
他俩一走,朔哥儿也醒了过来,与舒哥儿一摸一样地揉眼睛、嘟囔一样的话。
文思雅便吩咐乳母将其带去。
朔哥儿刚到,李泰然已经带着舒哥儿出来了,听到大孙子也是一样的需求,平北王觉着,自己不好厚此薄彼,便大手一挥,将精神抖擞的二孙子丢给乳母,自己又带着大孙子进了净房。
李清越很是无奈地看着父亲出去又进来,吩咐正准备去清洗溺器的谷方停下来,然后当着他的面,让他的另一个儿子又上演了一幕‘人有三急’。
“怎么不用尿布,他才一岁吧?”李清越也没了泡澡的兴致,起身长腿一迈便跨出了浴桶,嫌弃地让谷方走到一边,自己拿起帕子擦身。
李泰然白了他一眼:“这么冷的天,尿布湿了就得换,乳母万一发现得晚,湿漉漉的尿布贴着得多难受?我们朔儿舒儿聪明,才一岁大就会说话,还知道喊人把尿,你个当爹的就偷着乐吧!”
李清越安静地穿衣,不置可否。
“干得不错!”肩膀处被一大掌重重地压了压。
李清越转头,对上父亲平静的目光。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李清越却明白,这是来自父亲的肯定。
他轻哼一声:“那是。”似不屑一顾,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
“那群家伙至少会安分五年,五年内,咱们要是再强硬一些,把他们彻底打怕、打服,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太平也不是不可能。”平北王低声说。
“所以我还会出征!”李清越毫不犹豫地说。
李泰然却叹了一口气,说起了另外的事:“官家上个月病了一场,他对我说,想过继一个孩子。要么是朔儿,要么是舒儿。”
李清越直接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算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弟弟?”
过继就意味着孩子将会认官家为父,这样一来,辈分岂不是错乱了?
“你先别着急。”李泰然道:“这只是官家对我说的一句家常话,当时皇后也在场。”
李清越就不说话了。
自古便有话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这句话在他父亲跟伯父身上却不成立。或许是因为祖父母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他们虽贵为帝后,却在后宫中,带着一双儿子,过上了普通人家的日子。
没有勾心斗角,只有温馨和乐。
所以教得兄弟俩手足情深。
当年,正是因为不愿成为兄长继位的威胁,他父亲李泰然才毅然决然奔赴战场。后来的奋勇杀敌,除了是为自己一酬平生壮志,也是为了将兵权握在手里,更好地辅佐长兄。
他伯父心知肚明,登基后也不曾猜忌怀疑过弟弟。两人一文一武,在朝堂上互相扶持,才有了今日盛世之始象。
可惜,命运弄人,伯父什么都好,偏偏无子。
“他不能直接封我为皇太弟,否则我不就成了树在人前的靶子?到时所有心怀鬼胎的人都会按耐不住地对付我。老子要是一个人,也不怕他们,可我要是一个人,你伯父也就不用传位给我了,随便拉一个人上台不就好了?”李泰然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起来。“反正我跟他一样都没儿子。”
“我不介意当你老子。”李清越没好气地说。
李泰然直接就是一个耳光,李清越低头避开。
“可你伯父也不可能去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是皇后家的,论血缘关系,咱们家如今四个男丁,哪个不比她一个外姓人近?”
想到那位总是在他面前摆长嫂派头的皇后,李泰然轻蔑地说。“再者说了,你伯父还在世,她就敢对你不利,要是真的过继了她娘家人的孩子,还有咱们一家的活路吗?你伯父就是真犯了老糊涂,答应了她,老子也不可能点头啊。”
李清越没有表态,但他心中却深以为然。
若真有那一日……为了一家老小,他不反也得反!
“眼下,你伯父也就是想把水搅浑,他想多撑些年。有时候,长寿可以解决很多事。”李泰然幽幽地说了句,知道聪慧的儿子肯定有所悟,便不再多说。“朔哥儿,跟祖父吃饭去!”
回头一看,却乐了,原来朔哥儿正拉着李清越的铠甲,摆弄个不停,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喜欢啊,等咱们朔哥儿满了三岁,祖父就给你造一件,再带你去军营看看!”
看着父亲高高兴兴地抱着儿子离去,李清越笑了笑。
长寿当然是好事,若伯父再活十年,二十年,等他将北境彻底平定,等他的孩子们都长大成人,等一些老古董都入了土。
到时,自然会是一番新气象。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