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家,却是必须到场的。
分别是她父亲安东伯的寿宴、鲁国公府嫡幼孙的婚宴、和雅安大长公主的春日宴;
安荣拿起被她丢在一旁的一张名帖,道:“这是勇国公府举办的马球赛,郡王妃不是念叨一年了?如今好容易能去了,帖子也送来了,怎就不去了?”文思雅看了一眼,道:“四月总共三十天,母亲刚与我说,宫里只怕还要办一场庆功宴,让我早做准备,哪还有功夫去打马球?左右我缺席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今年不去也不打紧。”
马球是她年轻时最爱玩的。嫁到永宣侯府后,齐承允却觉得一群人骑着马追一颗球的游戏很是愚蠢,为了讨他欢心,她便也放弃了。重生归来便要待嫁,嫁人后又很快怀孕生子,她虽惦记着想玩,却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去。
文思雅喟叹一声,却也没有往心上去。
活了大半辈子,她深谙取舍之道。
本就是为了名利地位而来,眼下她已求仁得仁,何必矫情于一小小缺憾。
安荣本就只是随意提及,生怕主子是看漏了。既然她发了话是刻意不去的,她便也将名帖丢到一旁。
那些人可以不到,礼却是少不得的人家,都可以交予安荣安华并阮妈妈去办。两个丫头跟了她这两年,也有了经验,应付得过来。再有阮妈妈看着,更出不了错,文思雅便躲了个懒,躺下小憩了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脸上莫名其妙挨了两下,文思雅惊醒了过来,顺便抓到了一只肉肉的小手。
“娘,娘。”映入眼帘的,是小儿子舒哥儿露出四颗小米粒的笑容。
文思雅又好气又好笑地点了点他额头:“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兄弟俩虽是双生子,摸样一致,都像极了李清越,性情却天差地别。
老大朔哥儿安安静静地,喜欢拿着一双眼睛研究周遭事物,人只要跟他说话,他便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人,好像听得懂一样。
老二舒哥儿却是个调皮捣蛋,精力旺盛的小魔王,不论眼前是人还是物,都喜欢上手去抓,抓到了还要用力摇晃,一身力气跟小牛犊似的,连看着他的小丫头,要夺走他手上不合适的玩具时,都要使出全力。
“怎么,他总是来烦你吗?”
一旁传来李清越的声音,她这才发现外出应酬的男人不知何时也回来了。“吃完酒了?”
“早就吃完了,我一向不爱与那些人打交道,只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个有意思的人,这才耽搁了。”李清越回答,右手已经捏住了小儿子肥嘟嘟的脸颊。“这小子太能闹腾,一点都不像他大哥一样稳重。”
文思雅笑了起来:“一岁大的娃娃,也值得你用稳重这个词。”但出于母亲公正的爱,她忍不住搂紧了小儿子,为他说话:“舒哥儿是好孩子,只是生了一身大力气,每日不使出来,便浑身难受。不过这样也好,将来长大了,肯定像你一样,能征战沙场,顶天立地。”
李清越眼睛都亮了:“你愿意他将来从军?”
文思雅顿了顿,还是决定坦然道:“身为母亲,我当然不愿意儿子去涉险,只盼着他能一世平安喜乐。可他将来若有这壮志,我自然不会阻拦。你和父亲都是拼了性命才挣下这份家业,必然要后继有人。我虽没有什么见识,却也知道,想要子孙出息,就不能一贯溺爱,将他绑在身边的道理。”
这是她曾经血一般的教训。
永宣侯府也是武将出身,祖宗累死累活打下了一片基业,后代子孙却贪生怕死,贪图享乐,最终,家业凋零,里子面子全都丢尽了。
她的子濯也是,她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什么阴谋诡计,都是瞒着他做的,以至于那孩子天性单纯,没什么大志。
看了齐子誉后来的成就,今生又嫁给了李清越这样的男人,她终于明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的意思。
不论出身如何,人这一生必然有各自的志向。所求越大,所受苦寒便越多,好似大冬天凌霜傲雪的梅,不经一番冰彻骨,哪得扑鼻香?
她的朔哥儿、舒哥儿,不论将来想走什么路,从文或从武,求权势还是求富贵安逸,她都不会再阻拦,也不会再强求。
李清越自是不知她这番感慨,他只是认真地凝视着这个让他惊喜不断的妻子,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柔荑道:“能娶你为妻,是我李清越的福气。”
这般直白的话,叫她羞红了脸。“当着孩子的面,浑说什么呢。”
舒哥儿适时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笑了起来,好像真的听懂了一样。
李清越毫不客气地点了一下他的小脑门,嫌弃道:“他现在能懂什么。”
似是不满父亲对自己的轻视,舒哥儿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猛地一下往李清越那边倒去,如愿地被眼疾手快的父亲接到怀中以后,咿咿呀呀地用口水打湿了后者胸口一大片的衣襟。
“你这臭小子!”李清越发誓,若这小子再大两岁,他绝对把他屁股打肿!
文思雅捂嘴直笑。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