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因后果一概勿论,得知这个消息,佐藤美和子防线的所有人全都沸腾了。
让他们直接去找流萤当面报仇,那肯定不现实。
但在核验证据这种事上跑腿出力,那他们还是非常乐意的。
虽然晚上大部分医院都没法做dna鉴定,但在白马探提供的钞能力支持下,大部分人都顺利进行了鉴定。以福泽谕吉作为催化剂,鉴定速度都是超快,四个小时内结果就纷纷出来。
周一,凌晨两点。
白马探坐在日卖电视台一楼会议室侧席,看着大屏幕上投影的简易表格,面色被灯光映得发白,眼神稍有些呆滞。
桌上电话铃声忽地响起。
白马探动作飞快地接了起来,就和饿死鬼忽然看到了热气腾腾的红烧肉一样。
“目暮警官,鉴定结果怎么样?!”
他根本都没看电话号码,便直接询问。
因为目暮十三就是最后一人了。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半晌,终于传出目暮十三颇显疲惫的声音:
“对于白马警视总监的离世,我们所有人都很伤心。”
一颗心,骤然沉到了谷底。
白马探失神般地呢喃:“也就是说,你也认为我是在捏造证据?”
“如果流萤有罪,我也很想将他绳之以法。”目暮十三没有正面回答。
但意思无疑已经很明确了。
dna鉴定结果,不吻合。
白马探瘫倒在椅子靠背上,视线游离着,没有再说话。
坐在他对面的务台重良平静道:“目暮警官,请问是哪一步不吻合?”
目暮十三叹了口气,“流萤昨天凌晨在很多地方都流过血,经过多次对比后,他的dna是可以完全确定的。”
“而之前的样本……”
“检测出来的三份dna都与流萤没有丝毫血缘关系,那根本就不是水月夫妇的遗骨,更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务台重良在面前笔记本电脑上敲了两下键盘,投影幕布上的表格最后一个空缺也补满。
那一列的数据,清一色都是“不吻合”。
“那个……”与会的横沟小声道,“这个数据,是不是可以灵活一点?”
“绝对不行!”
其他人还没说话,目暮十三和白马探就同时开口,声音严厉。
横沟秒缩头,讪讪一笑,“我就开个玩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务台重良倒是面色未变,看向重新抬头的白马探,抬手止住他还想要继续激动地说些什么,平静道:
“大家现在都昏昏欲睡了,横沟只是活跃一下气氛,不要当真,我们是一家有良心的媒体,绝不会弄虚作假。”
“今晚就先这样吧,感谢白马先生对我们电视台的赞助,今后有什么需求也请尽管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言罢,他关闭表格,合上电脑。
他的送客之意表露无疑,白马探却依旧坐在原位,没有丝毫动作。
务台重良又道:“如果你认为我们所有人都被流萤收买了,你还可以找其他人。如果出具之前那份报告的医生可以作为证人,我们也很愿意相信它的真实性。”
白马探缓缓起身,在经过一轮心中复盘后,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
“我会的!”
他径直离开,在出门后,隐约听到会议室里传来一连串的骂声,来自之前等大新闻等到昏昏欲睡的一众媒体人。
“闹剧结束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务台重良平静的声音飘入耳中,白马探死死握住双拳,指甲都刺进了肉里。
离开一楼大厅,凌晨两点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吹散了白马探脸上的闷热,让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夜空。
没有找到华生。
他猜是自己耽搁太久,华生停到哪里去休息了,打算呼喊一声。
但他正要开口,瞳孔顿时剧烈收缩。
只因,他眼角余光瞥见,一只乌云踏雪身姿优雅的黑猫正趴在最上层台阶上,惬意地舔舐自己被鲜血染红的白爪。
而它身边不远,就是一摊夹杂着许多血迹的凌乱深棕色羽毛!
白马探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跌坐在了地上。
大楼对面的阴影中,小泉红子眼神复杂,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谢谢。”她说。
“他是个好人,只是有些天真,我并不讨厌,更没有想过杀他。”她耳机中传出萤生的声音,“很抱歉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解,你先前去劝阻了他,可能给你自己带来一些麻烦,需要我……”
“不用你帮忙解决,那也不算什么,反正有那些照片在,我们的关系不可能洗干净。”红子打断道。
“……我说的不是杀人,是明智的药剂,他已经获得阶段性成果了。”萤生说。
“还是算了吧,总感觉操纵他人记忆这种事太邪恶了。”
“……你说这话合适吗?”
“……我的魔法又没有对你起到效果,完全不算好吧。”红子转移话题,“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他真的找错了目标?”
“互联网的神明站在我们这边,只要医院的仪器需要联网,一切就都没有意义。”萤生说,“而且我怎么可能留下会被人找到的纰漏,那里其实也是一个陷阱。”
“……你也太阴险了吧。”
“没办法,想要成为猎人,就必须要比猎物更加狡猾。”
“有什么收获吗?”
“这次事件的背后推手是美国佬,务台重良就是他们的人。”萤生说,“白马探进入电视台不久,务台重良便给我打了电话,看似是通风报信,实则是希望我做出回应,最好能够亲自连夜赶回东京灭口。”
红子微微挑眉,“也就是说,美国人希望在你身上制造出一起新的命案,作为和你交涉的把柄,白马只是他们的利用对象,他所追查的事情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没错,白马探误会了舆论的原理。”
萤生说:“真相是最不重要的,情绪才是。那件事在大众眼中,其实早就落在我身上了,我怎么洗都洗不掉。但因为我糟糕的声名,根本不会有多少人在乎。”
“白马探给出的所谓证据,就算是真实的,也毫无用处。”
“因为舆论早就存在了,威力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
红子轻轻一叹,“因为你本就声名狼藉,所以做坏事别人也能接受?”
“不,是所谓‘声名’这种东西,本就只是人类社会中的一种集体性幻觉,脆弱无比。”萤生说,“尤其是当赤魔法可以触及概念时,它其实并不真实存在。”
“在现实中,人类只是个体?”红子问。
“没错。”
“……真是的,你在赤魔法上天赋也太高了吧,我是不是也要去看看哲学才行?”红子语气无奈,“所以美国人是为什么选中白马?照你的说法,一条人命对你完全算不上把柄。”
“因为白马探的妈妈是一位英国名媛,与英国现任首相有所关联。”这是诺亚方舟的冰冷声音,“也因为他的祖父,曾是内阁成员,现在依旧具有一定政治影响力。”
红子沉默了两秒,“所以立志要改变日本的你,对他这种家族很反感?”
“有一些,但我现在其实对美国人更加反感。”诺亚方舟说,“在我对计划重新梳理后,发现美国实在是文明之癌,这次的行动也能证明他们的狂妄与卑劣。”
“白马探的祖父主要为美国人工作,他们是在卸磨杀驴。”萤生补充道。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红子问。
“给他们一个小惩戒,其他按部就班进行下去就行了,科技与魔法相结合,玄天降临的大势无人可逆转。”萤生说。
“嗯,听起来还不错。”红子唇角微扬,“我对这个其实兴趣一般,毛利兰之前和你提了分手对吧,你什么时候同意?”
“……我没打算同意。”
“切,你总不会想做卑微男吧。”
“这种事回东京再说吧,她应该只是一时冲动,晚安。”萤生挂断电话。
红子微微撇嘴,在无人的街道转角拿出魔法扫帚,飞天离去。
“帮我删除一下监控录像,诺亚先生。”
诺亚方舟没有回应,但红子的身影自然不可能出现在监控中。
另一边。
米町四丁目研究所病房内。
在病床上趴了两周的琴酒终于重新站了起来,一边缓慢舒展着筋骨,一边看着伏特加面前电脑屏幕里的身影,嘴角微咧。
“赤井秀一,终于又要见面了啊。”
……
……
凌晨四点。
清水寺,月之庭。
萤生穿着件黑色浴衣,手里拿着片红枫叶,漫无目的的闲逛。
心底忽然弹出一大笔爱意提示,仅仅晚了三秒,诺亚方舟便告诉他。
赤井秀一死了。
有大洋浮标开全图挂,琴酒杀死这位曾经的宿敌,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如果不是他想猫戏老鼠,没有采用狙击,这时间还会大大提前。
这让琴酒看着赤井秀一惨不忍睹的尸体,都忍不住啧了一声。
“你让这个世界变得无趣了,流萤。”
半分钟后,回到保时捷356a上抽烟的琴酒接到萤生的电话。
“阿sir,去我的安保公司里当主管怎么样?我给你顶薪。”
“波本在哪里?”琴酒问。
“来了京都,目的不明。”
“你给我的那份卧底名单上的人,我要全部猎杀,到时候我没死就给你工作。”
“辛苦你了,晚安。”
萤生挂断电话,继续闲逛,不多时,到了一处凉亭边,敲了敲额头,索性闲来无事,慢悠悠地打起太极拳来。
月照孤身。
对影成双。
一通拳罢,萤生忽地开口:“清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睡着了。”
萤生心里传出清子慵懒的声音。
“看来我的确心过头,小兰已经忍受不了了。”萤生说。
“嗯……所以你可以浪子回头吗?”
“谁知道呢,天亮后再说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