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不满
暂且把密折制度放到一旁,朱慎锥凝神细想孙传庭在奏折中提出关于俘虏的安置问题。
孙传庭隐晦提出,洪承畴是建议杀俘,但被孙传庭制止,孙传庭倒不是下不去手,而是觉得杀俘造成的后果太过严重,这么多俘虏一旦全杀了必然天下震动,不仅其他流寇得知后再和明军作战是绝对不会投降的,从而会导致明军和流寇的作战增加诸多不确定因素。
另外,朝堂上的清流也不会坐视不管,一旦杀俘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些清流必然群起而攻之,到时候非但没有好处,还会惹来一堆麻烦。
无论是孙传庭还是洪承畴,都是文人,多少还是要点面子的,哪怕知道杀俘是以绝后患的办法,可真要做还是顾虑重重。所以孙传庭也有些迟疑不决,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朝廷,希望看看朝廷方面有什么好解决的办法。
这个问题的确是难办,之前内阁在议论把高迎祥等押解来京的时候也说到了此事,有人提出或许释放这些俘虏,毕竟流寇本就是老百姓,是受了高迎祥等人的逼迫才当的流寇,许多人更是被裹挟成流寇的,本质上和高迎祥这些人有着区别。
既然贼寇已就擒,那么这些人放了也就放了。老百姓嘛,安置在地方,朝廷给些钱粮让他们安稳度日,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成为百姓。如此安排是最好不过,朝廷无非就是耗费些钱粮问题,只要不再遭遇饥荒,妥善安排,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再无祸患。
这个建议得到了内阁近半人的赞同,但朱慎锥却不置可否暂且搁置了。如果大明眼下不是这个情况,这样的安置倒没问题,可现在大明各方面的隐患重重,这种安置办法根本就是自找麻烦。
近四万人的安置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成的,四万人不是一个小数,他们每日所需的粮食就不少,朝廷眼下九边军队的军费都欠缺,再拨这么多钱粮安置这些人怎么可能?
而且这些人安置在地方也是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如果朝廷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他们如没办法生活下去必然会再次冒险起事,等到那时候不仅之前付出的努力白费,还会造成流寇的再次发生。
就和野狗一样,野狗本是家犬,原本看家护院的家犬在失去生存条件变成野狗后,为了活命什么都会吃,甚至吃人肉也不是稀奇事。但凡吃了人肉的野狗眼睛就变红了,这样的野狗民间见了只有一个解决办法,那就是直接打死。
如果不打死,这些野狗成群结队,一旦碰到落单的人就会扑上来撕咬,这个道理但凡老百姓都知道。
现在被俘的流寇也是一样,虽然他们本质上是被裹挟的老百姓,可既然已经裹挟成了流寇中的一员,那么他们中几乎所有都上过战场,并且很大部分手上沾染过鲜血。
和吃过人肉的野狗道理是相同的,从百姓成为流寇,还沾染了鲜血和人命,难道还能把他们当成普通老百姓来对待么?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不就是如此么?还有农夫和蛇。一时间的善心往往带来的是相反的后果,这种不确定因素必须要尽早解决,时间拖得越久,不仅会让朝廷增加负担,更会导致地方的不稳。
从朱慎锥的心中来说,全部杀掉这些俘虏是最简单也最便利的,简简单单就能解除隐患,这点和洪承畴的想法没什么区别。
洪承畴的建议很对朱慎锥的胃口,而且洪承畴这个人能力很强,心狠手辣又有着果断,文武双全实在是一个难得人才。
历史上不管对洪承畴的评价如何,但都不能否认他的能力和本事,而且现在的洪承畴还不是历史上投靠满清的那个洪承畴呢。朱慎锥眼下连吴三桂都能用,更何况洪承畴这样的人?乱世当用利刃,洪承畴就是这样一把利刃,他和孙传庭各有所长,一旦用好了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不过朱慎锥也觉得孙传庭的建议是对的,杀俘的后果太过严重,尤其是清流一旦得知群起而攻之很是麻烦。直接杀光有些困难,而且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朱慎锥也不想在史书上给自己留下一个恶名。
想来想去,朱慎锥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这些俘虏不能全杀,也不能就地安置,那么倒不如把这些人全打发的远远的好些。
至于打发到哪里去?朱慎锥也考虑好了,土默特那边正缺人呢,这四万人再怎么说也是高迎祥的精锐主力,把他们全部弄到蒙古去,交给王海处置,把这支部队一部分作为牧民,另一部分送上土默特和其他蒙古各部的战场上去。
只要点功夫,用不了几年这些人就不再成为威胁,不是战死在蒙古草原,就是分而化之成为生活在蒙古的汉民,甚至成为一些蒙古贵族的奴隶。他们的下场究竟如何,和大明也毫无关系,而且还能利用这个法子从蒙古各部得到一些利益,用人丁来换取蒙古的牛羊马匹,或者其他物资等等,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这样的做法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就算这些人全部在蒙古草原死了个精光,也和大明也没半点关系。再说了,土默特就是朱慎锥的地盘,弄到土默特这些人还不任凭朱慎锥拿捏?越琢磨这个办法越好,朱慎锥当即就做了决定,写了两份密信,一份让周安民的锦衣卫带给孙传庭,一份送去归化给塔娜,让塔娜和王海商议安排此事。
等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后,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就是处置这事之前要对所有俘虏进行删选,凡是俘虏中的将领和头目全部处死,以避免里面有领头者造成麻烦,就连普通俘虏中也需要让各自相互指认,凡是杀过多人,凶悍暴逆者也要全部杀掉,这些不确定因素全部铲除后,剩余的俘虏就好安排多了。
正当朱慎锥在宫中琢磨这些事的时候,张凤翔、房可壮、吴伟业、杨廷麟、项煜等人聚集在礼部尚书方逢年的府邸。
“今日之事诸位可听说了?”张凤翔和方逢年的官职相等,他坐在方逢年右手,而在他们两人下首,其余人依次入座。
众人默默点头,其中吴伟业忍不住就道:“孙传庭和洪承畴简直走了狗屎运,居然被他们在黑水峪堵住了高迎祥的去路。这高迎祥也真是,居然自以为聪明打算来一个子午谷奇谋,可他就不想想子午谷奇谋真能成功?当年诸葛武侯都不敢走子午谷,他却偏偏走,现在好了,导致全军覆没,实在是……。”
说着,吴伟业忍不住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如果不是他穿着大明官服,仅凭他这几句话还以为是高迎祥的部下呢。
“梅村兄慎言!这等话要传了出去必然有人上折弹劾!”项煜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劝了一句。虽然他和吴伟业一样看不起朱慎锥,更对如今朝堂满腹牢骚,可毕竟此次大胜抓到了高迎祥,还一举全歼了高迎祥精锐,这件事对于大明来说算是好事。哪怕政见不同,可他觉得只是让朱慎锥声望大振心有不甘,而不是不希望高迎祥覆灭。
“你也太过小心了。”吴伟业满不在乎道:“这里都是自己人,难不成这话还能传到哪里去?如外人知晓,要不就是你说的?”
“你!”项煜两眼一瞪,正要和吴伟业分辨,一旁的房可壮连忙劝道:“仲昭不必生气,梅村兄并非此意,只是性子使然说错了话罢了。梅村,还不向仲昭道歉?”
吴伟业脸色有些不自在,心里虽不服,但毕竟大家是自己人,而且他刚才说话没过脑子,随口而言的确有些不适,想了想主动朝着项煜拱了拱手:“刚才是我说错了话,还请仲昭不要在意。”
“罢了。”项煜就坡下驴,摆摆手道:“我知梅村兄心中不忿,我何尝也不是如此?不过正事是正事,其他的暂且不论,但此事对我大明有利,梅村兄在此说倒也无妨,一旦在外传出麻烦不小,还请慎言才对。”
吴伟业默默点了点头,他承认项煜的话有道理,也就不再分辨,这时候张凤翔咳嗽了一声开口道:“此事恐几日就将传遍天下,经此大胜,那位地位越发稳固,如继续执掌朝政,对我大明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众人默默无语,片刻后一直没有说话的方逢年开口道:“这件事尘埃已定,我等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从其他地方想办法应对,对了阳初兄,眼下你是协理京营戎政,现在京营那边……?”
房可壮苦笑摇头:“那位好手段,当初我以为拿到协理京营戎政,能借此控制京营,没想却是想岔了。”
“为何这样说?难道王晋武这丘八阳奉阴违?如是,我等直接弹劾这个武夫!”不等房可壮把话说完,吴伟业迫不及待就跳了出来,怒气填胸说道。
“这倒不是,王晋武当日能在朝堂上说那番话,自然不会搞什么阳奉阴违,要不然不用等梅村,我就先弹劾他了。可问题在于现在的京营根本不是原来的京营,这也是我去了后才知晓的,虽说协理京营戎政在手,可根本无济于事呀。”
“这是为何?”众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忍不住追问。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