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将于光左吓出一浑身的白毛汗,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确实是利益攻心,而忘了其它,儿子所说的这话,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到时皇上要是真要出气,自己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倒霉鬼,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了?到时别说是恢复于家风光,反倒是于家没满门抄斩,就已经是万幸了,如今菜市口那儿的鲜血还没洗净,于光左并不想要自己一家人跟着绑了上去,当下看于舒艳这个出馊主意的人,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说不定有世外高人,能证实她……”于舒艳心里大急,不由想起前世时看过的小说情节,一下子脱口而出这句话,但在于光左越来越阴森的目光下,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到最后如蚊子般,嘴唇蠕动了几下,也就萎缩的不敢再多言。
“更何况,就算退一万步说,有什么世外高人作证,爹侥幸成功了,可这样的丑事儿,皇家可能拿出来公之于众吗?”于舒晋冷冷看了还有些不服气的于舒艳一眼,这才转头冲着自己父亲道。
“据传当年的太子和如今的太子妃就是旧识,太子妃兄妹当初更是早在多年前曾经救过太子一命,如今也算是一桩佳话,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两年多,如今依旧是伉俪情深,听了这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都会迁怒到我们身上。”而太子就等于是未来的国君,如今皇上虽然春秋鼎盛,可是总归已经是三十多快四十人了,太子则是年轻力壮,儿子又是太子妃所亲生,于家如果真去干那揭发的事儿,就等于是将老中青三代皇帝包括未来的皇帝全得罪了个遍。
于光左更是吓得心跳险些停了下来,脸色青白,额头一片冷汗。不错皇帝是绝不对允许皇家发生这样一件丑闻,到时为了掩人耳目,就算太子妃倒霉,那他们于家这样知道内情的人,也绝对逃脱不了灭口的命运,也就是说,于舒艳这个自以为是的主意,如果他们真去干了那所谓的揭发事件,倒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不管是成功也好,还是不成功也好,他们都不会活下来。
原本以为于舒艳真是给于家出了一个好计谋,此时于光左才发现,这个女人简直是生来要他于家命的,此时不但不能将这秘密捅出去,还得将这事儿捂得紧紧的,如果一旦走漏了风声,于家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这于舒艳以前就是个专会捅祸事儿的,之前自己怎么昏了头会相信她的鬼话?于光左冷汗淋淋,幸亏儿子这两年经历大事之后变得冷静了几分,不然后果真真是不堪设想了。
一想到这儿,于光左就觉得坐立不安,连忙站起身来,拐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几下,这才抬头对于舒晋道:“不错晋儿说得有道理,这贱人简直是不害死我们不罢休的,如今这件事不但不能去揭发,反倒还要死死捂住,不能外传”说完,于光左转头看了于舒艳一眼,眼睛微微眯了眯,目光里带着一股冷冽与杀气,看得于舒艳浑身发毛了,于光左这才突然笑了起来,语气淡漠道:“至于这个贱人,在被送去江浙之前,欢喜得发了一场高热,失了声,从此不能讲话了”至于她会不会再用手写字,一来于光左最多只能让于舒艳不能开口说话,在她身体上动手脚实在太引人注目了些,二来也是因为他能肯定袁林道并不会让于舒艳活下去让他丢人现眼,到她人一死,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保住秘密的?因此他也不俱。
于舒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直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了摇头,珠儿眼皮微低,身子不停颤抖,好在于光左也相信她的忠心,毕竟一大家子都是于家的家生子,好几代都跟着于家,甚至可以说是已经与于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如果于家出事儿,就算一些后来买来没签死契的人能逃得过去,他们这样的家子也肯定是逃不了,从之前她能交出于舒艳的信就能看得出来,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看了于舒艳一眼,于光左这才没有停留,扶着脸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失了光泽的罗氏走了出去,于舒晋则是又看了于舒艳一眼,这才甩了甩袖子离开,屋子里只留了一个浑身是伤,瘫倒在地上的于舒艳,此时人一走,对于未来的害怕与惶恐,对于明绣的不甘,以及刚刚被打之后的愤恨,她如同被抽干了力气般,睡在地上,听着外头不时有人走动的声音,接着窗户处渐渐被人用木条拿钉子钉了起来,她是再也没有逃走的可能了。
屋时渐渐昏暗了下来,在于家人还在被今日发生的事情震得有些神情恍恍,满心以为自己已经死守住秘密的时候,却不知于家上下都已经布满了探子,其中大半是周临渊派来的,也有隆盛帝派过来,怕于舒艳逃走的,毕竟他留着于舒艳还有些用,今日发生的事情,周临渊手底下的人,在第一时间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就情知有些不对,只将隆盛帝的人隔开了一些,但是这事儿事关重大,暗卫们也没敢隐瞒,也不知道隆盛帝的人究竟听到了多少,只是在当天就将今日的事情传回了太子府。
在周临渊收到这些消息时,自个儿愣了半晌,显然以他的冷静睿智来说,要接受这样一些只有传闻中才听说过的事情,确实还是需要了一点时间,他听到于舒艳说自己妻子是什么鬼上身时,眼里闪过一道寒气,不管明绣是什么,总之他喜欢的就是这姑娘。周临渊并不担心于舒艳造的这些谣,可是他却怕这件事被隆盛帝听到了,让他心里对明绣有所不满,因此就有些失了冷静,只是在明绣面前,他却是将这些风雨挡得紧紧的,不希望有一丝寒冷溅到妻子身上。
此时明绣靠在周临渊身上,夫妻俩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她却不知道周临渊是昨日接到暗卫的回报时,才突然连夜处理完手边的事,跟着回到太子府陪着妻子,因为他不敢赌,他不知道隆盛帝派去的暗卫到底听到了多少,如果是听到了一些,他会怎么做,是派人来试探明绣,或者是还是做出其它?提前做些事情,一来是算二皇子的账,二来也是将这隐患提早消灭,将一切危险都提前扼杀。
靠在周临渊怀里,虽然浑身酸软,不过明绣依旧能感觉得到周临渊与平日的不同之处,只是她也没往歪处想去,两人再说了一会儿话,她枕着周临渊的手臂,鼻端闻着那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周临渊没有叫醒她,只是怜惜的摸了摸她细滑的秀发,披散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是半干了,美人榻本来睡一个人还算绰绰有余,可是挤了两个之后就稍嫌拥护了些,周临渊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只是明绣的满头长发也跟着滑下榻去,露出她精致美丽的脸庞来,他一边温柔的抚了抚她脸蛋,看到她脖子处的细微红痕时,眼神微微一闪,不过看她眼睛下头的青黑,怜惜的亲了亲她脸蛋,跟着一道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开始思索了起来。
原本以为隆盛帝会有所举动的,周临渊这些日子都空了下来陪在明绣身边,只是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宫里依旧没什么消息传来,心神紧张了这么一段时间,周临渊却是丝毫不敢放松,他更是不敢去想,万一侥幸隆盛帝没发现的那事儿,对于明绣,他是丝毫侥幸都不敢去赌,因此这段时间以来,被蒙在鼓里的明绣,就成了最为幸福的人,每天儿子丈夫都陪在身边,日子过得简单而又宁静,已经许多年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候,她甚至都快忘了这样悠闲自在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滋味儿。
渐渐的时间又过了一个多月,此时已经是十二月初了,上京因为靠近北方的原因,冷得十分快,此时的京城已经渐渐寒风凛冽,在明绣得知于舒艳会被隆盛帝赐给袁林道那天起,都已经过了快两个月时间,之前周临渊的话,就像是她听过的错觉般,这段时间里京里安静得厉害,也没有暴出于舒艳会被隆盛帝亲自下旨赐给江浙总督的事情。
眼看着年关渐渐逼近,京里虽然已经飘起了大雪,不过上京里的气氛却是丝毫没有随着天气而清冷了下来,反倒是比平时更热闹了几分,街上叫卖年货的,以及为过年准备置办东西的,甚至来来往往的达官贵人,都给这京城凭空增添了几分热闹,明绣刚从宫里头回来,此时坐在马车上头,周临渊从身后搂着她,刀刻似的下巴搁在她肩上,看她轻轻将车窗拉开了一些,透过眼睛望着外头有些津津有味的样子,不由笑道:“怎么了?想要去逛一逛?”
明绣摇了摇头,虽然眼睛里带着喜欢晶亮,可是却也知道自己此时身份不同,如果因自己一时的任性,到时出了什么差错,只是连累别人而已,再说这样以旁观者的身份,感受着在家快过年时的快乐气氛,也是一种享受。周临渊这些日子一直呆在她身边陪着她,这两个月来简直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开始她只想着也许是他喜欢缠着自己,可是渐渐的,明绣也能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最近进宫时,周临渊虽然如以往般清冷疏远的模样,可是和他亲近的明绣却能感觉得到他闲适下头隐藏的紧张。
一想到这些,明绣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她就是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出其中的不对劲儿之处,周临渊将她看得很紧,而在进宫时又隐隐满怀戒备,再加上今日进宫时,皇后已经说了隆盛帝正式下旨,要将于舒艳以及京里原本跟二皇子暧昧不清的几家的大家小姐一道赐给袁林道为妾,旨意已经下了,说是在腊月二十八之前就得要起程,这一连串的事儿加起来,让明绣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