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认识对方,视线在他脸上盘旋一圈,后者年龄很大,穿着蓝白色条纹病号服,露出的皮肤黝黑,饱经风霜。
她注意到对方手部肌肉饱满,和偏瘦的胳膊形成鲜明对比,且他手上拇指和食指的夹缝处有一层厚厚老茧,这是常年用枪留下的痕迹。
他是个军人。
身侧,一路上始终淡然的白老爷子看清病床上人的面容之后,脸色陡然大变,他嘴唇蠕动几下,到底没有出声。
旁边的警卫员开始介绍病情,清亮饱满的嗓音在病房回荡:“白老先生,将军是突然昏迷,急症,经过军区医院全力抢救,病情稳定了一些,但是自从那天之后,他一直没有醒来……”
他又另外说了一些征兆和病情特点,白老爷子沉思一瞬,“我先给将军诊脉。”
“好。”
他沉默着,将手搭在对方手腕,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
白皎在一旁,也在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望闻问切,她看了看男人黑红的脸色,应该还没到绝症地步。
和爷爷相处这么久,她应该是对老爷子医术最了解的人。
老爷子自打有精神之后,一直在努力钻研医术,白皎还提供了一些,因为上一世在修仙界的经历,她故意伪造了一本医书,说是废品站发现的古籍。
爷爷看到之后,如获至宝。
之前的绝症病人,便是老爷子医术精进后治好的,连他自己也感叹,真是时也命也,倘若不是古籍辅助,就算是之前的他怕是也无计可施。
很快,白老爷子便收回手,在警卫员殷切的目光中,他脸色紧绷,眼神哀叹:“将军的病情……”
他知道这是什么病,却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明知道这件事关系他们的未来,可他是个医生,更不会说谎。
也许这就是命……
“爷爷。”白皎出声,打断他的话,一只手搭在将军手腕上:“你再仔细看一看,他病情就是拖延太久,发作突如其来……”
她竭力描述了一番,脸色愈发苍白,实际上,是在拖延时间,把自己这段时间储存的灵力消耗一空。
注入新的生机后,这位将军的病情一定会有改变的。
早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果然,白老爷子再次诊脉后,脸色和缓了很多:“确实是。”
他斟酌着说:“我应该可以治疗。”
“但是——”
方才欣喜万分的警卫员紧紧盯着他,眼中升起莫大希冀:“但是什么?老爷子您说。”
他刚放下的心,又因为他一句话,瞬间提了起来。
白老爷子:“为了保险起见,治疗时间会很长。”
他确实也没说谎,毕竟病人年纪很大,濒临油尽灯枯,相当于半只脚踏进鬼门关。
对方瞬间大喜过望。
警卫员紧紧握着他的手:“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救我们将军,什么时候我都等得了!”
他是将军的部下,将军这样的好人,不应该就这么去了。
经此一事,警卫员对他们爷孙明显亲近很多,自我介绍他姓刘,叫刘冰,有什么事尽可以找他。
白老爷子捋着胡须,感谢了几句。
说话间,吉普车在军区大院儿前停下,门外守卫持枪站岗,笔直得像是一尊雕塑,只有车来了,才会敬礼示意。
刘叔领着他们来到大院儿里,路过一栋栋小洋楼,一些栽种着花草树木,还有一些则是开垦成了菜地,打理得整整齐齐。
白皎看了眼便又闭上目光,她消耗太大,这会儿蹙着眉,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皎皎,怎么了?”
白皎摇摇头,车子终于停下,在一栋小洋楼前,前面是平整的土地,门前的地板干干净净,显然,这儿就是他们爷孙俩以后的家。
刘冰亲自介绍:“大院儿的刚子,早几天就开始打扫了。”
这时,不远处,李浩然正跟一群人喝汽水,虽然还没到夏天,可他们一向不顾及什么,甜滋滋的汽水灌进嘴巴里,心情却不怎么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家世好,长得也不错,眼睛随意一瞥,四周都是自己的玩伴儿,他还瞅见隔壁周家的姑娘,正含羞带怯地看着自己。
虽然心里清楚这可是个正正经经的娇蛮大小姐,可她长得不错,李浩然很受用。
他喝完气闷的将玻璃瓶摔在地上,因此更不甘心,他怎么可能娶一个乡下来的村姑。
他妈简直是乱来!
李浩然浑身散发出低迷气压,不少人看得清楚。
大家都是大院儿子弟,虽然不学无术,可从小都在权力中心长大,除去个别天上缺心眼儿的,不少人心里精明着呢。
一早发现李浩然表情不对,这会儿倒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一人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浩然,你咋了?”
李浩然一看,赵家的小公子,因为母亲的唠叨,他知道自己家也就沾个外公的光,远不如表面那么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