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儿?”
暗一微怔,听他继续道:“她在哪儿?”
暗一:“属下将小姐救出来后,陪小姐来到这里,后来她拿了属下的令牌,回房里取东西了。”
一丝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殷九黎眉心紧蹙,甚至来不及说话,转身,大步流星朝月露院走去,忽然,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而询问千机卫,才得知,不久前,白皎手持暗一的令牌,径直出了王府。
殷九黎长身玉立,喉头紧绷,她连一句话都没留下,可见她有多生气。
不知该不该夸她聪明,殷九黎想,她在知道自己身份时应该就想着逃走了,巨大的痛楚化作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他的五脏六腑。
痛楚无限蔓延。
他后悔了,为什么当初要骗她。
明明知道她的性格,她调侃自己贪财、庸俗,是个普通人,可当初殷清钰将她强掳进王府,荣华富贵于她来说唾手可得的时候,她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殷清钰欺骗她,择辱她,她便跟他合作,让他付出惨痛代价。
所以,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她也绝不会开心,只会愤怒他的欺骗。
她就是这样的人,敢爱也敢恨。
这也是殷九黎迟迟不敢告诉白皎真相的原因。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还有很多时间向她解释,现实给予他当头一棒。
他被抛弃了。
这个女人,她既狠心又绝情。
殷九黎周身散发出浓重凛冽的威压,黑眸幽幽,仿若海底深渊,不见一丝一毫光亮,他面无表情道:“找!”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忽然关闭城门,城内外来往的百姓商人皆好奇不已,直至一场秋雨降下,萧瑟凄冷气息逼近,城内一片风雨飘摇。
即便后来打开城门,也多出不少人把守检查,城中更是时不时响起马蹄践踏青石板的哒哒声,急促凛冽,如一场清风穿过乱巷。
天气渐冷,寒意沾裳。
大清早,卖朝食的小店便热闹起来,滚滚白烟中,生意最好的要属一对夫妻档,卖馄饨的索大娘一手馄饨做得极好,透明的皮裹着软嫩的红肉,盛在瓷碗里,洒上一点芫荽,鲜亮可口。
丈夫张叔沉默寡言,任劳任怨地准备其他朝食。
“索大娘,给我来碗馄饨吧。”女子声音轻柔,索大娘下意识瞧了眼,笑道:“好嘞!”
她在心中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这人正是白皎,她根本没走,做了伪装,直接躲在京都,正所谓大隐隐于市,白皎直接搬进京都人口最多最密集也是最繁华的居民区,自称姓月,是外地赶来投亲的小寡妇。
因是未亡人身份,她穿着素净,脸上做了伪装,原本娇艳的面容也变得寡淡无味,馄饨上桌,白烟雾绕,模糊了容貌,却显得一双眸子清韵灵秀。
毕竟,外貌可以遮掩改变,眼睛却不能。
真是个可人疼的妙人儿。
索大娘看得出神,还是丈夫提醒才反应过来,继续利落地下馄饨,心里却忍不住想,小娘子一人终究不太方便,她手中人脉众多,不妨挑拣个好的,就是不知道小娘子愿不愿意。
这厢,白皎已经吃完馄饨,裙底忽然响起一串呜呜咽咽的猫叫声。
“阿花醒了。”白皎笑了笑,纵容地看向脚边,憨态可掬的长毛小三花仰着头看她,猫眼圆滚滚,娇小可爱,像是才一个多月大,此时趴在她的鞋背上,没一会儿就舒服地咕噜噜叫了起来。
这还是前些天小雨,她捡到的。
小猫被人丢在路边,微弱地发出声音,可见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只是它实在太小,所有人都觉得养不活,白皎愣是拿着温羊奶,一勺一勺喂了过来,反正她也没事干。
后来小家伙苏醒,就把她当成妈妈了。
索大娘瞥见小猫,惊了一瞬:“呦,你真把它给养活了。”
白皎:“左右无事,我就试了试。”
索大娘听她谦虚推辞,更是在心里不住点头,多心地善良的人啊。
她忙里偷闲,让白皎带些刚酱的小菜,索大娘手艺不错,小菜虽然只是些普通的萝卜白菜,却格外清爽下饭。
白皎连连感谢,却见索大娘朝她挤眉弄眼,小声提议:“月娘子,你还这么年轻,何不再找一个?”
白皎一怔,委婉道:“先夫生前对我极好,我还想为他守孝三年,抱歉。”最后一句,已然有些哽咽。
眉眼间萦绕一缕哀愁,直把人看得心都要碎了。
索大娘擦着围裙,后悔得直打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月娘子,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白皎摇头:“不碍事的。”
她站起身,说道:“家里有事,我就不耽误你了。”
说完,抱着小猫回家。
怀里的小三花闻到香味,早就饿得喵喵叫,白皎抱着它忍俊不禁,准备回去给它弄点吃的。
羊奶粉还温在炉子上,还有前段时间买的小鱼,一部分炸得酥酥的,做成小鱼干,作为小猫未来的零食,一部分蒸熟捣烂,挑出鱼刺,准备当加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