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洗了一条带血的内裤 (第1/2页)
我平生最烦有三,一是和不熟的人虚与委蛇打交道,二是在社会中被时刻提醒女性身份,三是洗带血的内裤。第三条取决于我当下体验,所以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譬如我现在就正在搓洗着带血的内裤,用的洗衣液据说是去血渍特别强,前几天刚被芳姐摆到我浴室来。芳姐还特意给我发微信说:“这是最新款的,真的超好使,还不伤手。”说实在的,搓了十几年我还是没悟得其中要领,也没感受到不同产品的区别,反正能加多少是多少,搓到累就停手。芳姐每次给我换新洗衣液都要吐槽我一遍:“芫儿,你这用洗衣液的速度跟喝似的,还老洗不干净。内裤我给你洗又怎么了?平时工作多累啊,非得在这种事情上害羞。”我就喜欢听她絮絮叨叨说话的语气,特别喜欢她皱着眉头叫我“芫儿”时短促动听的儿化音,听上去像个恨铁不成钢的老母亲。其实我现在规律在干的家务只剩了每晚洗内裤这一条,勉强算是我最后的倔强。芳姐是我的家政阿姨,是我的代理母亲,也是我现在唯一能推心置腹的朋友。她白天来晚上走,大多数时候我只能跟她见早晚两面,所以她看不见我洗内裤的窘样。我与内裤激烈斗争的过程中,微信提示音响了。本来以为芳姐有什么要交代的,结果是个陌生头像发来的消息。头像是个穿黑色卫衣的男孩,朝着镜头凹出酷炫但有违人体正常姿态的造型,昵称叫Fluoxetine。中二气息如此浓烈,我哑然失笑,片刻后想起此人正是整出我内裤上血丝的“犯人”,也想起我昏昏欲睡时在他的“辅助”下通过的微信好友申请。他说:“褚总,我今晚有时间”。我觉得更好笑了。听说业界大佬们包养的金丝雀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这个怎么一副要来嫖的样子。我回道:“你有时间就去做无氧”。页面顶端变成了了正在输入中,老半天后回了句“好”和一个猫猫敬礼的表情。我略做思索,又补充道:“以后我会和你的经纪人联系,这边不需要你主动费心。你专注工作,把其余的事情交给经纪人处理。”发完觉得说教意味太浓,所以再从表情里选出个winkface,缓和我俩的包养关系。对方又发来一只说“OK”的猫猫,我开始怀疑自己包养的男孩子是不是太软糯了点,至少相比我来说感觉娇了不少。自然又开始怀疑年满三十的我与二十出头的小孩子之间是不是有沟通壁垒,譬如我的昵称是全名,头像是公司logo。我反思了一下,愈发深感愧疚。虽说包养行为数不胜数,性丑闻屡见不鲜,但言之娱乐相对是片净土,这与我本人作风观念有些关系。结果三十年道德约束一朝打破,我也不幸同流合污,借职权之便包养了个小男孩。昨天年会,我照例是个撑面子镇场子的。我觉得他们与我在一起聚会并不欢乐,但又碍于我的职位不得不表现热切的样子。董事会几个代表也来了,和我父亲一般年纪却和我坐一块儿,我待得百无聊赖、尿意澎湃。尿遁回来,我万万没想到接下来看见的场景会改变我平滑的人生轨迹。台上一众跳舞的小男孩儿,站在C位的就是罗溪听。我盯着他隆起的眉弓和深邃的眼窝,盯着他挺拔的鼻梁和鼻尖锐利的夹角,盯着他肆意的肢体和充满力量感的舞姿,直到失神。旁边慈眉善目的小老头李方同给我递了方纸巾:“芫芫,你哭什么。”我伸手去摸,震惊地摸到了满手的泪水。我接过纸巾,冲他摇摇头:“李叔,我没事,就是想我父亲了。”想个屁的父亲,在想我没得到手的初恋,掬一把辛酸泪。李方同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我迅速擦干泪水,以免第二天在公司里传出“总裁在年会上泪流满面,疑是感情不顺/公司危机”之类的传言。此时镜头给到罗溪听,大荧幕上出现他放大的侧脸,与我二十岁记忆里的那张脸开始重叠。这些男孩出道没多久,我也曾翻阅过他们的资料,彼时精修的照片并没有让我一眼发现这副看起来有种混血感的美貌。如此浓墨重彩的男性五官在当今娱乐圈并不多见,我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从公司内网找到了他经纪人陈归燕的信息。年会散场后我开车回小别墅,路上拨通了陈归燕的电话。估计是她从业生涯第一次接到0001短号拨来的电话,她接通的时候听起来有点声音有点硬,有点拘谨。“', '')('1 我洗了一条带血的内裤 (第2/2页)
喂,您好,是褚总吗?”我发誓,我的措辞非常温和,没有使用任何胁迫手段,只是平淡的陈述了想要与罗溪听熟络一下关系的主观想法,以及可以提供合法情况下最大资源的客观事实,并保证对方即使不愿意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陈归燕是个实在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她说:“行,他愿意。”……不是,他是怎么愿意的?什么时候人类已经进化到可以脑电波沟通的程度了?“不问问他的意见吗?”“说实话这孩子过得太放荡,在您身边说不定能收敛点。”“倒也不必报什么太大希望,我争取不给你带的更坏。”陈归燕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褚总,我相信您,您也看得出来他是这批孩子里最有前途的一个,不能折在我们手里。”她护犊子的语气与芳姐警告我三餐要规律吃的时候一模一样。“放心,我有分寸。”我心里默默在最后加上“的吧”。我这小别墅在普山半山腰上,偏僻,空旷,和最近的邻居隔了两百米,区域管理严格,左邻右舍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体面人,所以可谓乱搞男女关系的风水宝地。我在安保系统里登记了罗溪听的权限,陈归燕的意思是今晚就让他过来,我答应了。正好今天芳姐煮了火锅,菜都是现成的,多加副碗筷就能吃,很适宜和小男孩的初次见面。听说等会儿有人要来,芳姐瞎理解一通,然后热泪盈眶道:“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罢冲出门,骑着她的小电驴飞驰而去。我守着火锅开了半天,天都黑了,罗溪听还没来。我寻思着估计是年会后有聚餐暂时抽不出身,就关了炉子打开投影选了部电影来看。其实我也可以选择先把火锅吃掉,但我想来想去,第一次单独见面还是在饭桌上不那么尴尬。当电影主角cao纵着飞船在太空中旋转对接时,门铃响了。我心跳的很快,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岁时的某天,我在公交车站等他来,公交车门打开,他就会在呵出的白气中露出笑脸。门打开,果然是一张很相似的脸。但他没有笑着,而且依我之见他快冻的不行了――红彤彤的鼻尖,单薄的外套,还有抿得很直的嘴唇。我赶忙让他进屋,关上了门,把夜晚的冷风关在门外。他问:“褚总,有拖鞋吗?”我这才想起来,家里常年只有我和芳姐两个人,我爹娘都没来过,去哪儿给他找双男士拖鞋。我略有些尴尬,一种在小辈面前显得不靠谱的尴尬,只好说:“溪听,穿鞋进来吧。”这称呼给孩子整得一哆嗦。办公大楼里年纪比我小的员工,我都叫名字,一来不那么生疏,二来也不知道别的还能怎么叫,没想到在他这儿不适用。“那叫小罗吗?”“您叫我全名吧。”我仔细打量着他,近看比远看更具有冲击力的五官,很出挑的个子,黑帽子黑卫衣黑裤子黑外套黑背包黑鞋小白脸,五彩斑斓的黑和玉色般的白很抓人眼球。眼下他已经卸掉了舞台妆,更突出了他本来皮肤的质感,魅惑感被打碎,显得有点冷酷。“罗溪听,你吃饭了吗?陪我吃火锅吧。”“吃火锅?”“你去把炉子打开等我,我去暂停一下电影。”我再回到饭厅,他已经摘了帽子脱了外套,坐在火锅边等我。他说:“您吃吧,我不能吃辣。”“那就是没吃饭吧?我给你加个番茄锅?”他张嘴的样子好像要拒绝我,但我实在没办法在另一个人的目光中坦然地吃独食,所以迅速打断了他:“我是老板听我的,你坐在这儿等一小会儿。”番茄锅底做起来简单,冰箱里随意一掏就有充足的食材,即使是我这种久未下厨的废物也能迅速搞定。芳姐简直是我的神,连炉子都有个备用的,除了拖鞋这个小失误,可以说是完美。我认真地涮rou涮菜涮蘑菇,罗溪听却吃了几口就停下筷子。我嗦着豆皮用眼神向他询问,他说:“控制体重不敢多吃,”然后又弥补道,“番茄汤很好喝。”于是盛了一碗汤,端着碗慢慢喝,烫得嘴唇红润润的。我隔着火锅的雾气看他乖巧的样子,觉得说不出来的暖心。吃完火锅我想继续刚才的电影,一直乖乖巧巧的罗溪听终于变了脸色:“褚总,咱们早点做吧,已经十点过了,我们宿舍十二点宵禁,晚了经纪人得骂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