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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这个世界是属人的。要研究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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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承平:你怎么叫了我就没下文了】

【陈承平:我这不等着你继续吗】

【我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陈承平:什么预感?】

【还确定不了】

【我可能不该来这一趟】

【陈承平:什么意思?】

【陈承平:电话说行吗】

【别】

【还不一定,你别惹那么多麻烦】

【陈承平: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陈承平:你什么预感?】

【(名片)】

【老男人的警卫,你加一下吧】

【陈承平:?】

【陈承平:不合适吧】

【我会每天跟你报个平安,你能不能找人稍微关注一下账号?】

【如果我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给你发新消息,你就联系一下他】

【陈承平:老婆你别吓我】

【陈承平:惹多大事儿要他伸那么远的手来平】

【怎么说话呢】

【我就成天惹是生非?】

【陈承平:到底什么情况】

【陈承平:德里亚?】

【不是】

【有消息就跟你说】

【陈承平:那你平安报勤点儿】

【陈承平:今天还听老大说上面有什么事】

【陈承平:这关头你可别出事,我怕他腾不出手来】

【(猫猫可爱.JPG)】

【我绝对不主动惹事】

【走了】

【早点睡,多大岁数了心里没数】

【还成天熬夜】

【陈承平:嫌弃我是吧】

【揍你】

【真走了】

退出微信,她放下手机,静了片刻。

如果真是……她把手机拿回来,拨出了巴泽尔的电话,不出所料,关机。

缓了十几分钟,她飞快地改签了机票,然后跳起来,从背包里摸出了护照和邀请函。

“指挥中心,这里二号。我们马上到达A点,人质失血很严重,需要紧急医疗,”

“收到,紧急医疗已就位,直升机将在十三分钟后到达。”

“收到。”

史密斯少校跟安娜轻轻击了一下掌:“一切顺利。”

“是的,总是如此,”安娜笑,突然手机响了,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一边接起来一边朝外走,“你好……”

史密斯耸了一下肩,小声嘀咕:“你忙到我都难以说出喝酒的邀请。”

几分钟后,安娜回来了,神情看着有点不愉快,史密斯一见:“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安娜对着他很快地笑了一下,然后拍了下后勤支持的肩膀,“他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这里?”

“他们会先飞向医院。”

“那请你为巴泽尔计算一下最快的返回路线,并让他立马到这里来。”

“收到。”

史密斯有点不理解:“安娜?”

“我有急事要告诉他,”安娜解释,然后又拍了下后勤的肩膀,“我们计划什么时候回程?”

后勤疑惑地看她一眼:“一切结束就可以离开。”

“那请为我计算一下我到达普林斯顿的最快路线,”安娜语速有点快,“我是说,如果有更早的客机,也可以。”

“收到。”

“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任务,”史密斯走过来,“你看起来没有平时那么冷静。”

安娜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摇头:“希望事情不要变得太糟糕。少校,帮我催一下巴泽尔吧。”

“John!”宁昭同拎着行李出来,脚步轻快地跟瘦弱的小老头儿拥抱了一下,“你能来接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约翰大笑,拍了拍她的背脊:“宁,我也很开心见到这样的你,你看起来非常棒!”

“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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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跟你聊一聊了!”

“关于我的生活还是我的文章?”宁昭同笑,“我也很想马上告诉你你的新书有多棒。你愿意让我把它翻译到中国吗?”

约翰哈哈笑着松开手,带着她往前走:“我当然很愿意!明天来我家里做客吧,苏珊也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她做的曲奇。我给她带了一份礼物,我该托你转交给她,还是让她期待一个晚上呢?”

“宁,我可不想加入女人间的友谊!”约翰叫了一声,又笑,“我让胡果把你送到酒店门口吧。”

约翰.拜沙,普林斯顿哲学系终身教授,战争哲学领域的世界一流学者,宁昭同博士阶段的第二位、也是唯一一位真心实意尊重的导师。

苏珊端着刚烤好的曲奇上来,笑容温柔和气:“自从你毕业过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谢谢你的曲奇,苏珊,它们真的非常美味,”宁昭同回以笑容,“是的,我回国过后还是第一次来美国,我很想念你和约翰。”

“我们也很想念你,我现在会经常给约翰做一些中国菜,他觉得它们非常美味。当然,都是从你那里学到的,”苏珊说话总是像春风一样柔软,“谢谢你送给我的项链,我很喜欢它的设计,只是它上面镶嵌的宝石太贵重了……”

“希望你不要拒绝,”宁昭同认真地看着她,“苏珊,如果不是你和约翰,我早就成为一个非法移民了。因为你们的帮助,我不仅继续了学业,还很快地获得了我的博士学位。”

“你在两年前就该得到它了,”约翰插话,从楼梯上小步缓慢地下来,“但是我相信一切都不是无意义的。宁,你两年后的博士论文有很大的进步,我猜测你的长眠是上帝找你去聊了聊天。”

宁昭同笑:“可惜我忘了他的面容了。”

约翰腿脚不好,苏珊上去扶了他一把,约翰把几本书放到宁昭同面前:“我请求了好几位华裔本科生帮助我,买到了你这两年的书。”

连四月份的《犹是春闺梦里人》都有,宁昭同都惊了,同时略有点不好意思:“我该给你寄过来的,只是我是用中文写作的,也暂时没有翻译计划……”

约翰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坐下来:“是的,我的中文还不能支持我阅读你的书,中文真是太难了。你知道的,我年轻时候学过,但是实在是学不下去……我想知道,你最新出版的这本书,书名是什么意思?翻译软件的结果实在让我困惑,‘仍是春天里的做梦人’?”

宁昭同解释:“这是一句中国的诗词,粗略意思是‘河边不知道身份的白色骨头,都是被妻子爱慕着的丈夫’,表达的是战争的残酷。”

这么一说约翰就明白了:“真是非常含蓄的表达方式,也非常动人。”

“是,中国有一类专门描绘战争的诗歌,有很多动人的名篇。”

约翰一听,笑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宏大叙事》那本书第一次出版后收到了很多争议,因为我的推荐语是,‘一位中国女性对现代战争的思考’。”

宁昭同点头:“如果我买了这样的一本书,我也会质疑的。”

太奇怪了,全世界都知道中国缺少一场现代战争的洗礼,而战争本身更是常常让女人走开——一位中国女性,能对现代战争有什么思考?

“上个月,我和王聊了一个下午,QuanliWang,你知道他吗?”

“我知道他。”

王权礼,美籍华裔,当代最著名的汉学家之一,在普林斯顿东亚研究系待了快四十年了,主要研究领域是先秦哲学。

约翰笑道:“他在关注你,你的书他都看过,除了这本梦、梦中情人。”

宁昭同有点受宠若惊:“他一直在关注我?”

“是的。他告诉我,你现在的学术兴趣不是纯粹的战争伦理了,而是更广阔的政治议题,”约翰顿了顿,“你这几年一直在关注先秦时候的中国思想吗?是这个单词吧,先-秦,我不太能明白这个词具体指什么。”

“先秦是秦朝以前的意思,也就是公元前221年之前的所有文明,”她解释,“不过,我的重点并没有全部转向,只是常常会引用先秦时的例子,方便中文语境下的理解。”

“好的,BC221,包括了轴心时代。”

“是的。”

“也包括,稍等,”约翰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战国?”

宁昭同笑:“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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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也笑了:“那就对了。宁,我从不怀疑你对战争问题的浓厚兴趣。从历史来看,中国人无疑是个好战的民族,但是民族性是一种财富,你可以依凭它们,做出很好的研究。”

宁昭同大概明白了:“约翰,你是说战国的历史可以作为我的研究基础吗?”

“俄乌战争实在有些摧毁我们的信心了,”约翰的语调带着些叹息,“越是现代性逻辑疯狂再生产的世界,越是该回到古典时代,寻找战争应有的道德与风度。”

“你是说,风度?”

“是的,宁,我想,我能回答沃尔泽的问题了,”约翰一字一句,认真道,“不要研究社会,制度永远是脆弱的。”

“要培养富有美德的孩子,那才是人类能持存尊严的唯一办法。”

“这个世界是属人的。一切都是人化的。不要相信上帝的谎言……要研究人。”

要研究人。

【昨晚十点到的普林斯顿,今天去导师家,刚出来】

【现在是当地时间晚上九点了】

【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人】

【陈承平:酒店附近人多不多?】

【挺热闹的】

【陈承平:行,多注意点儿】

【怎么办,有点想你】

【陈承平:就一点?】

【笑死】

【好大一点呢】

【(图)】

【给你看美利坚的街头】

【陈承平:挺冷清啊】

【陈承平:还以为大学都挺热闹的】

【离纽约近】

【爱玩儿的直接坐车过去了】

【陈承平:我去抓个人】

【陈承平:待会儿再聊啊】

【好】

【去吧】

还有很多未读消息,但宁昭同没有再回,退出微信,目光漫漫投向前方的街景。

普林斯顿市非常小,植被茂密,景色清幽,常驻人口才三万左右,其实没有什么太热闹的地方——她知道热闹可以保护她。

所以,提前来到这里,并不是要藏起来。

特拉华河静静流淌,虫鸟窸窣轻鸣。

她走到路灯下,看见小飞虫聚成一团,光笼罩在她的身上,仿佛舞台的顶光。

她要让人看见自己。

安娜,巴泽尔,德里亚,丹尼尔。

所有人。

“Father,我看见她了,”丹尼尔轻轻撤开脸,托腮板在脸上印出淡淡的痕迹,“我可以随时开枪,等待你的命令。”

“丹尼尔!”德里亚沉声,语调里有警告,“不要伤害她,一点也不要。”

丹尼尔笑,眼里有不逊的神色:“papa,你实在是太偏心了。”

“你不会想知道我有多偏心,如果你开了枪。”

丹尼尔很轻地嗤了一声,食指从扳机上放了下来。

旁边的拉丁裔男人低声搭话:“她到底是谁?”

丹尼尔看他一眼:“father的女儿。最喜欢的一个。”

男人夸张地挑了一下眉:“我以为他最喜欢的是阿尔东娜。”

“千万不要在father面前再提起这个名字,”丹尼尔笑道,“当然,最好是所有女人都不要提。”

“包括这个亚洲女人?”

“当然。”

“为什么?”

“因为father对自己的女儿有最诚挚的父爱,”丹尼尔的咬字几乎显出几分深情,眼里却是十足的嘲讽与玩味,“他爱她,如同爱自己的生命。”

“她好像并没有想躲避什么,”安娜看着监控,抱着手臂,“很奇怪。”

巴泽尔视线凝固在屏幕里的黑发女人身上,沉声道:“她或许发现了你的人。”

“那很抱歉,”安娜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但我的意思是,她离开你的家,应该不是因为被吓到了。”

巴泽尔没说话。

安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低头,片刻后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上帝……巴泽尔,我是真的', '')('148 这个世界是属人的。要研究人。 (第4/4页)

不明白宁在想什么了。”

“什么?”

“她买了一张去亚利桑那的机票,在三个小时之后,”安娜缓缓摇头,张开嘴,“她竟然连会议都不打算参加了。”

巴泽尔都愣了一下:“她想从墨西哥离境?”

“如果她真想偷渡离境,就不会购买机票,让我们知道她的行踪,”安娜把目光投向远方,眯了一下眼睛,“实在是很奇怪……等一下!”

巴泽尔看她:“安娜?”

安娜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怒道:“她在引诱德里亚!我们必须马上找到她!”

宁昭同被丹尼尔簇拥着走进咖啡厅,状态还算从容地坐在了德里亚对面,没说话,打量了他几眼。

“宁,我已经老了,”德里亚笑,“我不想带着和你的误会去见主,所以冒昧地请你过来。我的女儿,希望你能原谅你年迈的父亲。”

宁昭同没有理会他的示弱,示意了一下:“腿好了吗?”

德里亚今天穿的是很日常的短裤,抬了抬腿给她看伤口:“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我昨天还和两位绅士打了高尔夫。”

“你的身边总是有很多人。”

“是的,我的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德里亚笑意里带着几分神秘意味,“他们都很好奇上帝给我的启示。”

宁昭同很轻地笑了一声:“你是说你的实验吗?”

“不,宁,”德里亚含笑摇头,“我是说你。你是上帝给我的恩赐,所有躁动着要接近我的人都是想窥探你的美丽,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就最完美的你——我的女儿,我要献给上帝的新娘。”

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她几乎因这一句话生理性地反胃,端起桌上的咖啡想喝,又在片刻后放下了。

德里亚挑眉:“为什么不喝?这家店的意式咖啡味道非常不错。你知道,我是意大利人,你应该相信我的评价。”

宁昭同摩挲着咖啡杯的手柄:“我咖啡因敏感,喝了会难以入睡。”

“你该试着相信你自己,我是说,你崭新的身体,”德里亚抬手,握住她的手掌,“这一杯CappuccinoViennese里的咖啡因,你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全部代谢完。”

她盯着那支青筋虬结的枯手。

德里亚将另一只手也抬上来,很轻柔地摸着她的手指,仔仔细细:“你不用怀疑这一点,宁——这世界上最了解你身体的人,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男友,是我。你每次从电击床下来的时候,都是我把你接进怀里;你每一块肌rou的运作习惯,都是我用漫长的时间塑造出来的。我见过你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我每天都会耐心地用激光照过那些可恶的毛发,甚至你的指甲都是我替你剪的——我自认是个合格的父亲,我的女儿。”

他身后的女侍者满脸担心,做了个手势,似乎是问她是不是遭到了性sao扰,需不需要帮她报警。宁昭同对上她的目光,片刻后,轻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侍者怔了一下。

“我以后都长不出腋毛了,我为此感到很难过……papa,”她开口,“什么是完美的?”

德里亚含笑:“宁,你就是完美的。”

“可是我依旧无法战胜那些十分强壮的男人。”

“没关系,他们会爱上你。”

“爱上我?”

他耐心极了,仿佛真是在为膝下的稚女解答问题:“是的,宁,只要你愿意,没有人能够不爱上你。就连上帝也一样。”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爱是最强大的东西,”德里亚放开手,目光几乎眷恋地从她脸上掠过,“爱让人变得完美。”

爱。

她琢磨了片刻,摇头:“papa,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应该组织一下语言,让它们更有逻辑一些。”

德里亚没有生气:“宁,你还没有明白吗,逻辑是无用的假象,只有爱和虔诚能帮助你最终走到父的脚下。世界的本质是精神,解脱靠的不是理性,而是诗性,是宗教的情感,是对上帝的爱。”

“你是想告诉我你的上帝是黑格尔?”

“我的女儿,我对哲学没有兴趣,我一直都觉得奥古斯丁是个异端混账,”德里亚笑了,“你是最完美的。你拥有上帝的爱。”

宁昭同沉默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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