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顺着马路跑了一段,看见有个小路口便向东面拐去,上了小路,那个追他的家伙也拐了过去。就在前面这两个家伙拐弯时回头看了看,他们见后面还有几个追的人,这两个家伙动起来脑筋?他们为什么追?他们追什么?他们赢了还追?啊!这个家伙豁然开悟,原来他们是一伙的。他明白后停下来不追了,反过身迎住我想把我拦下来。他张开两个粗壮的胳膊像吆鸡一样的对我吆喝:“你停下,不要走,你把我的钱还给我。”我一边跑着冲向他,他对我急忙喊:“你……你不要拦,我是……好人”人急了嘴里喊的词一定有意思。是好人!什么是好人?好人跑什么?
“你们是一伙的,我知道,你停住!你不许跑!”
我看跑不了,停住就停住。到了他跟前我不慌不忙推开他张开的双臂,瞅准他张开拦住我的左手,顺手我就抓住两根手指握紧了猛力往上掰去,他嘴里顿时喊叫:“妈呀,断了!哎呀!妈呀、我的手指头断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顺势蹲在地上,我用另一只手叉开手指瞄准他的眼睛轻轻戳过去,他又喊道:“哎呀,妈呀!眼睛瞎了!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没事瞎不了,待会儿就好了,你不追我们自动就好了。”我柔声细语地对他说。后面的赵镇平和温三军到了跟前,准备抬腿再踢打这家伙一顿,我对他们说:“不用打了,他不反抗了,赶紧跑!”
回头看看我们后面的追兵真不少,他们呼喊着追了上来。我几个知道这要追上谁,谁今天就挂到南墙去了。到了村子外面一看更糟了,这里的地形是一马平川,一下子看出好几里地,这和打仗一样,地形对己方首先不利,还不要说天时、人和什么的。今天好像全没占住。
我们不敢在小路上逃跑,他们后面有骑自行车的来了,拐到地里,更糟。这里的土地全是沙子土,踩上去软绵绵的不得力。怪不得这些地都慌着不种庄稼,原来都是沙土。我们几个放缓了速度,今天看样子好像是马拉松,最少要跑十几公里都没准。
后面的追兵不停喊叫着要我们停下来。我心里想着你们又不是电影里的公安局凭什么叫我们“你给我站住,不许动!”我们不但不停,还要避开大路小道乱跑,看见难跑的地就往上拐,大老远地要辟开看见的村庄。这里的村庄不能进,那里面我们进去无处藏身,还增添危险。我们只有这样跑呀跑,你别说这大荔县的人韧劲也就是大,跑了大约两个小时左右,还那么不远不近地追着。我不由得心中感叹,可惜啊!可惜!国家体工队不知道,知道了来这里选几个选手一定能夺得奥运金牌。你看看这民间的自由竞赛都这么拼命,到了国际上,你想想他们把腿扛到肩膀上都赢了!
我们一边气喘吁吁地跑命,一边回过头四处看看,再坚持会天就要黑了,天一黑就是贼和政治家的天下。谁也把我们怎样不了了,这样慢跑着天色也仿佛知道我们实在跑不动了,不一会儿天色就暗定下来,后面的追兵也打道回府了。我们三个躺在沙地上好好歇歇,这歇了一会,我就觉得不得劲,刚才逃命的时候满身出汗把衣服都湿透了,现在躺坐在沙窝里面对天上的繁星,真是皓月当空、凉风习习,但是咋样都觉得没有一点诗意。
我有气无力地对温三军说:“三军,你看这月色多美,来给咱们作首诗。”“我的鬼呀!我把你叫爷哩!难业!我的肚子饿得都扁扁了,浑身冷得打颤不停点,身上困得要死,你还说风凉话,叫我给你作诗哩!你看看天都黑了,我们都不知道跑到哪里了,东西南北都不知道,今天晚上的罪咋受呀,还做诗哩!我的鬼呀!”
我笑了笑安慰他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坐车是从南面往北来的,我们下车的时候,车子开出大约就是十多公里,现在我们就往县城走,就是只管往南走,不知道路不要紧,我们看见哪里有灯光就去问,你们看行不行?”
赵镇平说:“走!再坐一会非冻出来病不可”
就这样,我们懵懵懂懂的往前走着,终于找见了灯光,来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一座水井,水泵正在浇地,亮了一盏灯,我们围着井房转了几圈没见到一个人。太冷了,浇地的人打开水泵就回家了,反正是闷地,不怕浇多了。我们几个就着这奇寒的水每个人喝了几口,把牙齿都瘮的疼哩。找不见人,我们又顺着小路去找村子,来到一座村子,风呼呼地刮着,凉风裹住人就不离身,巷道里一个人都没有,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想去叫开人家的门,给人家要几个馒头问问路什么的又觉得不妥,我们只有并排坐在墙根下面等,等等看谁家有什么事他绝对要出来,就这样我们坐在人家这个陌生村子的巷道里,等了有半个小时,这时我听见前面不远的一家的门吱咛响了一下,我赶忙爬起来跑了过去,到跟前一看一问,是一个人家里的小孩感冒了发烧,要去医疗站给娃娃看病。我这不能再打搅人家,就赶忙问了人家到县城去怎么走,那家人抱着孩子,热情地给我说清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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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们是偏离了去县城的方向,不过问题不大,我们不是反方向而是偏东了许多。我知道了情况就把身上的衣服裹了裹向那两个喊了一声,向南面走去。他们两个也不问我得到的是什么情况,我前面走他们跟在后面。
饥饿、寒冷、困乏让我们几个连一句话都懒得说。温三军走出村子,紧跟了几步埋怨我说:“难业,你也不给咱们要几个馒头,你就把我往死地饿。”人在疲惫饥饿的时候火气特别大,我听了温三军的牢骚很是恼火,回敬他说:“你咋不要去吗?你的嘴哑了?”他再也不说话了,我们每个人都袖住手抱住腰低着脑袋往前走,我们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往南去大荔县城的大路上。那时候的大路还没有铺柏油,土路面上铺了一层小石子,到处坑坑洼洼。到了晚上不像现在车来车往的,我们顺着往南的马路黑灯瞎火的走着,断断续续地,我们几个总是有一个人不小心摔那么一跤,没多会又一个摔了下,我们谁也不扶谁,跌倒了自己往起爬。这一路上我们走的这半宿,一台车都没见经过。大约晚上三四点的样子,我跌跌撞撞地实在走不动了,浑身也冷得受不住,扭头看见乌黑的马路边依稀是个农民的打麦场,场面子上还有几座麦秸垛子。我回过头对他俩说:“我走不动了,咱们在这睡一觉,明天早上搭车去县城。”他们两个黑暗中传来一个字说:“行!”
我来到打麦场上的一座麦秸垛子跟前,伸开两手抓住麦佶往出扯,要掏出一个洞子好钻进去。没几下我就完成了,也顾不得尘土呛人便直接往里钻了进去,真暖和,他们两个也和我一样掏了个狗窝钻了进去。我们一人一个麦秸垛子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睁开眼一看,都第二天中午十点多啦!我从麦草洞里爬出来,哟呵,太阳红彤彤地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不得了,真想再睡个回笼觉。我一屁股坐在柔软的麦草上,后背紧紧靠着麦草垛子,那感觉,美翻啦!要是每天都能这么懒洋洋地在这儿晒晒太阳,那可真是幸福到冒泡呢!听到我这边的动静,他俩也跟着爬了出来,并排躺在我边上,一句话也不说。这会儿,我们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不过也没那么饿啦,所以就都赖在这麦草上,不想起来,只管尽情享受这温暖的阳光!
就在这时,附近村子里的人们也来到了这里,他们好奇地看着我们,仿佛在打量一群陌生的生物。感受到他们异样的目光,我们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不再受欢迎,于是懒洋洋地站起身来,拍掉身上沾满的麦草和尘土,然后迈着懒散的步伐走向马路边。走到通往县城的道路上时,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身后并没有车辆往来。于是,我们继续向南走去。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听到后方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一辆农用手扶车开过来了。当它开到我们身边时,我向司机打了个招呼,但他并没有停下来。不过没关系,我们几个人迅速翻身爬上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