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谢芳华震惊,在场跪接圣旨的所有谢家人,也一个个满脸错愕。德顺公公语气平静,把圣旨交给谢济:“谢大人,接旨吧。”谢济跪在地上,两手颤抖。他接了圣旨。德顺公公手一抬,立刻有刑部的衙役走进来,欲要将犯罪的赵姨娘押走。赵姨娘吓得浑身发抖,她跪着爬到谢济身后,嗓音带哭腔:“老爷,您救救我呀!我是被陷害的!芳华她才十八,尚未婚配,咱们的女儿怎能当尼姑啊!”谢济心如刀割。但皇权至上,他今日若敢抗旨庇护赵姨娘,朝中敌对的官员又多了攻讦他的借口。谢济不敢抗旨,他紧紧握住赵姨娘的手:“不要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我谢家满门忠烈,我嫡姐是尊贵的太后,没人敢动谢家。”赵姨娘眼泪婆娑,选择相信谢济的话。多年来,在谢济的庇护下,赵姨娘以为自己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可以轻松拿捏所有人。可今日天子之威砸到头顶上,赵姨娘这才发现,失去了谢济的保护,她还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卖酒女。没有谢济,她什么都不是。“老爷,妾去了。”赵姨娘泪眼汪汪看着谢济,“您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谢济闭了闭眼:“好。”“母亲,你们放开我母亲!”谢芳华踉踉跄跄站起来,想要去追被带走的赵姨娘,却被两个戴灰帽的老尼姑拦住去路。德顺公公告诉谢芳华:“谢二小姐,这二位是寂光庵的法师,今日带你去庵堂剃度。”她躲到谢济的身后,害怕地揪住谢济的衣袖:“父亲!女儿不要去庵堂!不要当劳什子的尼姑!”她是谢家娇养的姑娘,锦衣玉食,容貌绝色。父亲和母亲一直告诉她,她将来要进宫当皇妃,当皇后!可如今,她连皇宫都没能迈进去,一道圣旨残忍地击碎她的美梦。谢济最为疼爱这个女儿,他于心不忍,问德顺公公:“德总管,我女儿何时冲撞贵妃?其中想来有些误会。”德顺公公语气冰冷,一字一句宣判谢芳华的罪行:“今日御花园,谢家二小姐对宸贵妃出言不逊。宸贵妃离开御花园后突发高热,昏迷不醒,惊动了皇上和太后。谢大人,你这小女儿无德无行,皇上太后留了她一条性命,已是仁慈。”谢芳华尖叫:“胡说八道!我哪有冲撞宸贵妃!肯定是宸贵妃嫉妒我,怕我抢走皇上的宠爱,故意陷害我!”德顺公公面如冰霜,讥讽道:“谢二小姐可真是好教养。”谢济心里一冷,扭头怒斥谢芳华:“你这丫头,休得胡言!”当着宫内总管的面儿,不知天高地厚,竟胡乱攀咬宸贵妃,简直是自寻死路。谢芳华委屈地掉眼泪,她可怜巴巴地揪着谢济的袖子:“父亲,女儿失言...可女儿真的不想当姑子。”谢济心痛不已,忽然有些后悔。他这些年来,一直觉得亏欠了赵姨娘和儿女们,所以对她们极尽宠溺。宠溺过头,竟让谢芳华心比天高,口无遮拦。“把谢家二小姐带走。”德顺公公开口。两个老尼姑立刻上前,拽住谢芳华的胳膊往外拽。谢芳华是真的怕了,她疯狂摇头:“我不要当尼姑,我要当皇后的啊!”谢济眼皮子疯跳,忙让家仆堵住谢芳华的嘴。谢芳华一时火气上头,眼皮一翻,歪歪斜斜晕倒在地。两个老尼姑把人扶走。赵姨娘和谢芳华都被带走,德顺公公宣完圣旨,带着禁军转身离去。谢济忙上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沓厚厚的银票,交到德顺手里。“德总管,贱内和小女都是妇道人家,口无遮拦,德总管见谅,莫要让宫里贵人知晓。”谢济语气和缓。德顺没有接银票,笑道:“谢大人客气,奴才享皇家俸禄,为君分忧,哪能对外收私财。”直接拒绝受贿。德顺公公道:“谢大人好自为之。”说罢,德顺带着禁军离去。秋风吹拂,满院萧瑟。谢济死死攥着手里的明黄圣旨,一双冷眸恶狠狠盯着德顺公公的背影,嘴里骂了句:“不识好歹的阉人。”挚爱的妻子女儿被带走,谢家阴云笼罩。谢济的主簿匆忙来禀报:“大人,昨晚吴大人连夜进宫拜见皇上。怕是,怕是冲着谢家来的。”谢济满脸寒霜。......沈薇的病来得突然,好几日也不见病愈。她生病期间,朝廷可谓风起云涌、风波不断。吴氏家族的吴家主上奏,控诉谢家虐待毒害嫡妻,宠妾灭妻。赵姨娘在刑部大牢里,不堪酷刑,招供了她下毒谋害吴氏的真相。但这女人很聪明,她自始至终没把谢济供出来,只说是她出于嫉妒,鬼迷心窍才毒害主母。她把谢济摘得干干净净。赵姨娘知道,谢济性命无忧,赵姨娘的两个儿子才没有危险。一时间,燕京城流言蜚语不断,谢家的丑事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谢家声名狼藉。当今皇上下旨,处死恶毒的赵姨娘,并颁布圣旨,允许谢济和吴氏和离。满京风雨飘摇时,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低调地行出燕京城。两匹矫健的千里马,拉着黑色马车在官道上飞驰。马车的窗户被黑布封死,以至于马车内看不见任何漏进来的光。马车内,越国国师靠在靠椅上,他通身笼罩在玄黑色的长袍里,眼神幽暗。国师打开一个泛着银光的匣子,里面有一个造型古怪的东西,正有规律地闪烁着白光。这小东西只有沙包大,外罩一层银色金属壳,上面有古怪的纹路文字。这是百年前,太华公主李青寻留下的珍贵遗物。国师叹口气,声音宛如夜晚海浪拂过沙滩,透着几分寒凉苦涩:“是我冲动了。”他不该贸然来燕京城见莫寻。他携带盒子里的东西来燕京城,这东西靠近莫寻,恐怕会让莫寻生一场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