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老牙这厮是真能喝,饶是北方人出身的周正自诩自己酒量不俗,跟着正儿八经的老毛子拼起酒来仍感觉半斤八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各自感觉都差不多了的周正和老牙,都知道“身不由己”不能完全灌醉。
一个是军事集团首脑,另一个是区域情报负责人。
二人的职务就决定了不论何时,再喝也绝不能喝到神志不清的状态,这一点周正和老牙都各自清楚。
或许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打了个酒嗝又吞了口牛肉,抬手捶了捶有点被噎住胸口的老牙索性开口。
“你信任我吗?你,契丹人,我,俄国人。”
“哈?”
差点以为老牙这是喝二了的周正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老牙说道。
“你就说信不信任吧。”
“......你这不是放屁吗?我要不信任你,能跟你这出来瞎混的老毛子一块玩到现在?你可别忘了,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嗝——这——嗝,这倒是,你说的是。”
又打了俩酒嗝的老牙抬手挥了挥满面门的酒气,像是思索了一阵啥事歪着脑袋,不过多时再度看向周正。
“咳,有时候是真不想干这逼活儿了,当初真应该听我爹的去参军,情报这破差事归根结底还是我自己选的。”
“天哪,斯大林同志在上,有时候我都快不认识我自己了,我发誓。”
“日复一日地戴着千变万化的面具,说着那些自己都得想想才能区分出真假的话,我有能完完全全说真心话的10分钟,哪怕5分钟吗?也许有,但很少,少到我自己都记不清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说起来丢人,但我想只有喝高了的时候——嗝,我大概才会被酒精扒下来面具,说上两句真心话。或者说‘敢说’吧,在这种状态下。”
摇晃着酒杯的周正笑笑,杯中残液在灯光照耀下晶莹剔透、反射光泽,亦如周正望向老牙的眼神般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