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突兀的一句,自是将人吓得不轻。
幸而,来人到底是个胆子大的,若是不然,怕也绝无可能孤身一人来这坟茔前祭奠。
那人虽也不免有片刻的恍惚,但伴随着宋珩接连不断的呼喊,便慢慢沉下心来,转而循声望去。
里应外合之间,宋珩总算脱困。
及至此时,他才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他不由得怔了怔,倏然反问,“这是谁的墓?”
宋珩不曾上前将那墓碑看得仔细些,事实上,他问出这话前,心底里便已经有了盘算,无非是一时间有些无从招架而已。
然那可怜的后辈,却是从没有想过摆在他面前的,会是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这人从坟里爬出来的,虽说姿态难免有些狼狈,偏那一身风骨,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显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虽是被这突兀的一句给吓得不轻,可等慢慢咂摸过味道来,却是不自觉反问了一声,“敢问先生,里头还有人吗?”
宋珩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骤然听着这话,他不由得愣了愣,好一会儿都没缓过来。末了,才摇头轻声道,“我再没见除你以外的第三人。”
宋珩说的不是假话,他的确是再没见到过其他人。
可眼前人似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隔了许久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吼吼地跪倒在地,虔诚参拜。“不孝子孙宋卫,见过老祖宗。”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一句,宋珩不由得愣住。
他的确姓宋不假,但实在记不起自己该是谁的祖宗。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好一会儿没有应声。
及至那个叫宋卫的家伙,倏然反应过来,忙不迭起身郑重其事地邀请人往家里去,宋珩思量片刻,左右他如今也亟需个栖身之地,虽说这一层祖宗的身份骤然听着有些荒唐,却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由头。
见宋珩应下,宋卫自是喜不自胜。
而另一边,甄泠朵却是全然不知宋珩的奇妙境遇。约莫大半个时辰间,她脑子里分明连半点旁的念头都不曾有,从始至终都只有往前跑这样简单干脆的想法。
甄泠朵记不清自己到底跑了多久,也全然不知这一路跑来曾被多少人视为异类,直到她再也跑不动,脱力一般僵坐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