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神色无奈。
“怎么?你们二人背着我有要事商量?那便立刻离开。”她嗓音一沉。
周平、春兰皆是一顿,两人一同站直身子行礼道:“属下不敢。”
霍真真弯腰坐下,拿起小簸箕里的线团子开始摆弄。
半盏茶功夫后,她才启唇道:“说吧。”
两人视线相对,在对方眼中看到的全是庆幸。
周平眉心微隆,表情严肃道:“属下查探到,当年那场战役幸存者皆不知所踪,不是举家搬迁便是返乡没多久便过时。”
他顿了下,继续道:“但在途径一地时,属下遇到一帮山匪,他们管制不像匪徒倒像是...”
霍真真抬起眸子看过来。
“军队。”周平小声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时间过得太久,若是老将如今成匪恐怕太过荒唐,可我听到,他们的大当家姓吕,当年七护卫之一却有吕姓。”
“那群人如今驻点在哪?”霍真真拧眉问道。
“春阳山。”周平回答。
她沉思片刻,“我要去一趟春阳山。”
“郡主不可!”周平急忙出口反驳,若小主子出事,他该如何同将军公主交代。
霍真真冷笑:“周平,你莫不是忘了,本郡主为何选你随队回燕都,或者你忘了,你的姓是什么,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
她的话太过刺耳,周平有一瞬恍惚,脑海中像是想起什么,眼神发懵。
只一瞬,他回过神来,厉声道:“属下不会忘,但郡主的安全永远高于一切。”
“你能奈我何?”霍真真轻笑一声,嗓音里是嘲讽之意。
第23章早是心上人
周平目光微颤,张了张嘴,只发出一声气音:“属下...”
“郡主...”春兰张嘴出声。
霍真真拧眉看过去:“怎么,你也要拦我?”
春兰顿了下,眉眼稍弯,嗓音柔和坚定:“主子要去春兰不劝,但求主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跟随。”
她朝紧皱眉头的周平正色道:“周侍卫,不要忘记我们为何而来,主子是霍家军的少主,不是长在深闺的小姐,若连一个山匪都令下属惊慌失措,那将来如何掌兵?如何信服众人?”
周平脸色苍白,垂下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挫败道:“是属下失职,请主子责罚。”
“只此一次,念你是为我安危我此次不责罚,但日后你要时刻谨记,霍家军大于一切,哪怕日后需要牺牲的人是我,尔等也不可犹豫!”她嗓音铿锵有力,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
周平深吸口气,挺直腰背,应允:“属下领命。”
此令一出,便是军令如山。
周平像是看到了远在荆州的那个魁梧高大,令人胆寒的男人。他们小主子,是真的长大了。
霍真真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此事我想办法让陛下许我出城,届时再通知你。”
“是。”周平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霍真真眉心紧紧拧成一团,眼底凝重不减,放在圆桌上的手握的越来越紧,指间摩擦出呲呲的声音,关节泛白。
“主子...”春兰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默默地站在她的身后,静静陪着。
霍家少主,所要承担的又岂止是一点,她家郡主原本可以继续无忧的生活下去,可她怜惜众将士,心疼将军公主。
将士出征,十七年无归,青年者不能见妻,中年者不能见子,老年者无法为亲送终。到头来,尸骨无存,魂,又是否能归故里。
京中世家权贵眼中只有富贵荣华,能有几人怜悯苦寒之地的士卒。所谓太平盛世,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若再寒心,亡魂怨气亦会难平。
“春兰,方才一瞬,我恍惚明白,父亲母亲为何选择到荆州十七年却没有对舅舅有怨言。”霍真真嗓音沙哑到极点,带着一丝哽咽:“也许,这是保全大宋、保全霍家军不得已的选择。至少在外,那些人想要把魔爪伸向荆州,也需要掂量下自己的命。”
“奴婢相信,将军和公主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郡主莫要一个人将所有的压力都承担在自己身上。”
“罢了。”霍真真自嘲苦笑,“是我情绪作祟,还害的你和周平无辜被迁怒。”
“郡主!”春兰闻声跪下,语气坚定:“今日是春兰失误,害你被人陷害险些误伤,请郡主责罚。”
但凡她小心一些,盯紧一些,或许今天就不会出那桩事情,郡主也不会突然情绪低迷。
“起身,与你无关,区区小事奈何不了我。”
春兰一怔,心底咯噔一下,那便是江大人。
她不敢再多问,轻手轻脚站起身。
“今日辛苦你备些点心,明日我要进京。”霍真真蓦地转移话题。
春兰试探道:“郡主是想说出京之事?”
霍真真点头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