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斯莱城北。
野格面色异常沉重地走向自家大门。
他脑袋里思绪如乱麻般纷杂,一天内被目的未知的邪异玩弄了两次,现在只想快点回去休息,甚至忘了回应两侧的卫兵向他行的扶枪礼。
这一幢三层高的房子位于光明神教堂三公里内,是教会分配的专属住宅,派专人守卫。
今天不是清扫日,雇佣的日间仆从都没有来,这栋大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安静。
野格换下制服,进房间换上浴袍,余光扫到一旁的落地镜,便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的状态。
身上留存的只有一道横穿腹部的狰狞长疤,是数年前所留。至于昨日的新伤,已经尽数愈合了。
镜子中熟悉的脸庞被愁云笼罩,褐色的眼眸里甚至有些茫然的情绪。
姜鸦还会再来找他的。野格非常非常确定。
——因为那家伙临走时一脸没玩够的模样。
那个邪异还没厌倦自己。
“为什么……像是被卖了。”
野格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他本想以自己为饵,与教皇沟通设陷阱驱逐或封印姜鸦的。
但光明神对姜鸦的态度似乎很暧昧。
在那个叫姜鸦的邪异离开后,野格去正殿神像祈求了神谕。
出乎意料的,神灵的确给了模糊的神谕,内容只有两个字——“接触”。
先是允许姜鸦随意进出祂的教堂、在向祂祈祷的净除仪式中做手脚;然后百年难得一见地降下神谕,要他和邪异继续接触?
简直想是……把自己打包送给姜鸦了一样。
野格忍不住生出这种不敬的想法,随后猛然摇了摇头。
不、不会。
光明神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考验,这一定是神灵的考验。
“先不想这些了。”
野格有些头痛,手指插入短发发丝间,把额角的短发向后捋了捋。
“海港和爱丽丝区最近有邪教徒活动的踪影,圣利沃区疑似有污染蔓延……”
他喃喃自语着打开浴室的门,走到花洒下,试图用这些亟待处理的公务来填满大脑、避免自己在姜鸦的事情上投入过多无效的思考。
虽然在接受净除前已经清洗过一次了,但他还是喜欢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偏凉的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打湿黑发,划过线条利落的面庞,沿着宽阔的胸膛汇聚到肌肉沟壑中,成股淌下。
野格的手掌撑着墙面,微弓起脊背闭上双眼,任由凉水浇在身上。
过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的灰褐色双眼中的茫然消散,重归平时的稳重和坚毅,紧绷了许久的神经逐渐在淋浴中放松下来。
洗完澡,野格浑身上下只披一件浴袍,用一根带子在腰间简单束起。
“该去处理公务了。”
野格吐出一口气,洗漱过后推门走出浴室,在卧室擦干头发,便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房。
平日里,野格白天一直忙于圣骑士团的各种事物,入夜才能回家。
那时负责清洗打扫的日间仆从都早已离开这里了,房子里时常只有他一个人。
因此他习惯在家里只穿睡衣或浴袍,最多再加件内裤,以减轻身体的束缚。
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推开胡桃木门,刚踏进书房,野格脸上的轻松惬意瞬间当然无存。
一个穿着纯黑色外袍的人影正坐在他的书案边缘,暗影包裹下漆黑而笔直的小腿从长袍下露出,正在拿着几页纸张阅读。
野格心脏一下子坠到了低谷。
姜鸦!
他知道她回来找自己的,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刹那间,后退、关门、转身,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
然而,再抬头,野格发现本应退至门外的自己,不知为何已经位于书房之中了。
野格微微抿唇,没再做多余的动作试探自己能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