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赋之地失陷,凭江北之地,能与明军抗衡?”洪士铭脸现忧色,说道:“失去漕粮,岂不是要民乱四起?”
“现在已不是考虑财赋和漕运的时候。”洪承畴缓缓说道:“伪太子在闽浙边界屯兵不动,就是等朝廷向江南投入。眼见不遂,方才发动猛攻。”
“北方虽不比江南富庶,可只要恢复有方,也未必不能长期支撑。当年,只据辽东之地,不也奄有百万人口,使明廷奈何不得?”
“怕只怕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反观伪太子,即便据有江南,财政钱粮要供养二三十万大军,也非易事。说不定,锐气一失,又会重蹈覆辙。”
洪士铭点着头,倒是有些赞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内讧党争是传统,伪太子未必能够捋顺,未必能够压制。
称帝南都,大封功臣,年轻力壮还没有妃嫔,东征西战也没有好好享受。说不定,心气一松,就不复现在的进取精神。
而且,手下军队成分复杂,战争创伤也要恢复。千头万绪,哪是那么容易处理好的。
在洪承畴看来,明军占领江南后,既可能享乐腐化,也可能内讧纷乱。至少,需要一两年的时间稳固,才能大举北伐。
或者,伪太子在金粉之地耽于享乐,就满足于划江而治,也不复北伐恢复之念。
“父亲,您为何不向朝廷上书,免得形势继续恶化。”洪士铭愣了一下,猜测道:“难道是因为最近外面所传的风言风语?”
洪承畴横了这个蠢货儿子一眼,这事儿也是能当着老爹的面儿说出来的?
什么孝庄美人计,什么日久生情,扯淡,诽谤,诬篾。对于越抹越黑的谣言,装作没听见就是了。没看皇家那边,根本不提。
摆了摆手,洪承畴也不想多解释,说道:“你先下去吧,为父要静思。”
洪士铭只好躬身施礼,迈步出屋。
走到门口,洪承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要谨言慎行,不可胡言乱语。对于天下大势,更要三缄其口,不可妄言。”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了。”洪士铭再施礼,嘴上应承着,转身而去。
洪承畴半靠在椅中,听到房门关闭,不禁露出了苦涩自嘲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