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发生时，白文选和儿子白绘已经借着尿遁的借口，悄悄地会合在了一起，并向路旁的草丛逃去。
但他们被发现了，几个八旗兵大声喊叫着，威胁着，搜索过来。
正当危急时刻，已经潜伏到近处的义军误以为八旗兵是冲他们来的，立刻从隐蔽处冲出，发起了袭击。
白文选和儿子缩在一处土坑里，杂沓的脚步声从身旁掠过，耳边听到的是“杀鞑子”的呐喊声。紧接着，便是兵器的交击，和不绝于耳的惨叫哀嚎。
白文选还是有些经验，他按住了儿子，等到再没有人从山林中出来，才拉起儿子，逃离了已经是一片混乱的战场。
“爹，这帮人喊的是真的？”白绘身手还算敏捷，到底是年轻，扶着老爹，借着朦胧的月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顶爬去。
白文选不敢确定，稍有些气喘地说道：“应该是反清义士，或者是山中匪盗，借王师的名义，行杀人劫掠之事。”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看他们的行动，不象是正规的军队，但也不是全无经验的百姓。”
义军嘛，介于百姓和正规军之间，无论是行动的果敢周密，还是武器装备，都是如此。
“不管怎样，咱们算是逃出来了。”白绘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大路，火光中人影晃动，喊杀声、惊呼声、惨叫声，夹杂着阵阵鸟铳的轰鸣，依然是一片混乱。
白文选心里也升起了轻松的感觉，但也有限。
如何东躲西藏一段日子，熬到鞑虏退出关外，熬到明军打过来，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明军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降清之人，白文选心里也没底。但他既然已经决心逃出鞑虏的控制，但有了死的觉悟。
哪怕是死，也要割裂与鞑虏的关系，不能象那些铁杆汉奸，跟着鞑虏跑到辽东，让人以为是要与鞑虏生死与共。
这是名声问题，死了也不想带着的污点。尽管自打降清，已经难以洗白，但不能一错再错。
“唉，但凡永历皇帝有三太子一分的武勇和胆气，应该也不会落到那步田地吧？”
白文选想起与李晋王一起在荒檄竭蹶救亡，却一次次失望，甚至绝望的经历，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父子俩翻过了山头，才好好辨别了下方向，沿着山间小道，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