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榻上的于崇,勉强动了动:“范大将军!”
这一动牵到了左肩的伤口,疼得人直冒冷汗。于崇虽是硬汉,也控制不了身体本能的反应。
范大将军一惊,迅疾上前:“于将军快些躺好,不要乱动。”
于崇苦笑一声:“末将现在就如废人一般,想动也动不了了。”
范大将军笑着安抚:“当日于将军受了重伤,流血过多,接连高烧不退。就连军医都说,于将军能熬过这一劫,实属运道好。”
现在回想起来,还让人心有余悸。于崇左肩伤势本来不算太重,偏偏无暇仔细处置伤势,草草包扎了事。之后又遇暴雨,淋了半日。回城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
当时于崇高烧不醒,众人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万幸于崇意志坚强,硬是熬了过来。不过,也彻底伤了元气,这都在床榻上躺近一个月了,还是不能下榻。
于崇见范大将军眉间满是忧色,低声问道:“范大将军是不是在为眼下战局苦恼?”
这几个月来,范大将军和于崇时常打交道,性情相投,相处得不错。闻言叹道:“是,我也不瞒你。我现在实在是两难。”
“边军一旦放弃城墙之利,冲出城外和柔然蛮子对阵,肯定不是对手。可就这么守在城内,眼睁睁看着勇威营的将士被柔然蛮子冲杀,我袖手不理,又太过冷血,愧对同僚和将士们。”
“日后这一仗打赢了还好,我还能自辨几句。万一这一战输了,我有何颜面面对天子和众臣,有什么脸见宋将军。”
范大将军说完,再次长叹。这几日,他吃不好睡不着,一直苦思如何破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继续固守司州。
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他也是个莫大的考验。
于崇立场不同,看此事倒是更客观些:“范大将军是边军主将,肩负重任,遇事要为边军考虑,这没有错。”
“至于军中那些流言,都是几个宋家儿郎心中愤愤而起,将军不必理会。”
范大将军苦笑道:“你整日躺着养伤,竟然都听到流言了。可见这流言汹汹啊!”
在边军里任职的宋家儿郎,官职最高的是五品参将,另外几个六品到八品不等。算是中低等武将这一拨。其实影响不到范大将军的决定。只是,他们在军中多年,各有心腹和同僚,如此怨言不绝,对范大将军这个主将的名声威望不利。
于崇低声道:“范大将军还是派人警告他们几句,不能让他们再胡说了。这样下去,伤了将军声名,还会动摇军心。”
范大将军略一点头:“我已派人去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亲兵匆匆进来,在范大将军耳边低语数句。
范大将军面色倏变,目中闪过怒色。
于崇身体虚弱,耳力倒是愈发敏锐,隐约听到了一些。
范大将军没有细说的意思,起身道:“军营里有些突发之事,本将军要亲自去处置。于将军好生休息养伤,过几日我得了闲空再来探望。”
范大将军大步离去。
于崇稍稍动了动,低声吩咐:“去将李铁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