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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好在她是这么好的姑娘,从未当真与他记恨,从未当真与他为难。打从年少时起,她在看似狂傲的举止之下,就一直藏着颗温柔绵软的心。他都知道。“你也胡说八道,我征哥才没有很糟糕。”沐青霜略略偏头,将唇软软印上他的侧脸,喃声含混:“你是最好的少年。”那些青梅竹马的时光,因为你,才成了我最好的年少。****沉默地下行在山道间,沐青霜将脸埋在他的颈侧,温热馨甜的气息尽数透过他颈侧的肌肤,沁入他的骨血,沁入他的心肺。贺征觉得自己周身都沾染了她的气息,而自己的气息又返过去与她混做一处。明明不是什么出格的缠绵,可所谓耳鬓厮磨,所谓铭心刻骨,大约也不过如是了吧。“征哥。”“嗯?”“若没有解药……”沐青霜顿了顿,“你记得将骨哨还我。”她不确定自己中的是个什么毒,不清楚会不会突然毒发暴毙。她不想有遗憾,需得将话交代清楚才安心。她征哥很执拗的,她知道。可她希望,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在这世间了,她心爱的儿郎依然可以好好地过活。她原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只望自己在意的人们都能安然于温软红尘——无论这红尘里是否还有她。沐家人向来活得入世,家中世代不乏戎马之人,对生离死别之事心中是有底的,便是悲痛也不会长久困囿于其间。长歌当哭之后,总是能好好过下去的。可贺征虽吃了沐家十年米粮,心性里到底还是有些东西不一样。她不放心。“闭嘴,不要说胡话,”这种交代后事般的叮嘱让贺征心如刀绞,硬声打断她后,哽了哽,才又缓了声气,“不爱听。”“管你爱听不爱听,”她在他的颈侧轻轻咬了一记,察觉他周身蓦地紧绷,便调皮地轻笑出声,“若我死了,那你就将我留给你的所有痕迹都抹掉,这样才……”这样你才能在心里腾出地方,等待另一个美好的姑娘走进去,你便可以好好过完你的一生。“你还说?!”贺征咬牙硬声,眼中落下两滴从不轻弹的男儿泪,“想都别想,一粒渣子都不会还你。”guntang的泪珠砸在沐青霜的手背上,她愣了愣,慢慢抬起手指探向他的面颊:“诶你别哭啊!贺大将军不能这样,被人看到要笑话的……哎哎哎,你是狗子吗?咬我手指做什么,松口松口……”贺征的齿关轻轻咬住她的指尖,威胁似地来回轻啮,口中却只尝到自己咸涩眼泪的滋味。“你再胡说八道欺负人,信不信我将你一口口咬了吞肚子里去。”呃,这话听起来真是……又恶心又吓人啊。沐青霜笑着拿下颚轻杵了他的肩窝,有气无力地隐了个呵欠:“好,那我不说。可你得答应,不管怎么样,你都好好的,嗯?”贺征这才松了口,抿了抿唇,放柔了声调哄道:“乖乖的,别说话了。若是觉得累,就睡吧,不用撑着。不会让你有事的。”要尽快回城,若皇后那里没有解药,赵旻府中一定有。哪怕将甘陵郡王府掘地三尺,也要在中午之前找出解药。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沐青霜做了好长的梦。<', '')('分卷阅读158 (第2/2页)
/br>在梦里,她似乎将过去的二十年重又活了一遍。总角之年在利城的善堂破庙,病弱狼狈的小男孩匍匐在她脚边,眼神混沌地牵住她的裙角;在赫山讲武堂,人前冷淡漠然的少年,在她一声“征哥”之后,突然狼狈地捂住了鼻子;金凤台古道的河边,两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少年少女避开同窗们躲在河畔巨石后,一个又一个笨拙青涩的亲吻;十五岁那年织了许久却难看至今的同心金腰带,还有在循化祖宅后山放下的那株忘忧萱草;循化街头痛哭失声的月下告别;然后,在数年后的某个雪天,她心爱的少年,穿过战场烽烟,穿过漫长别离的时光,站在沐家祖宅的红砖大厝前的台阶下,眼中带着忐忑怯意,小声说,我回来了。长长的梦境里,许多往事像跑马灯里的画片儿一般,悠然无声从眼前滑过。这么多年,从利州到镐京,从年少轻狂到风华正茂,从总角相识到碧玉别离。情窦初开时那些叫人啼笑皆非的作妖痴缠,不知天高地厚的惹是生非。战火烽烟的艰难壮烈,家族式微的波云诡谲。那套精心打造,却在多年后才送齐全的银镯银环银腰链,还有她十五岁那年没有送出去的同心锦腰带。一颗颗小心翼翼送到她唇边的糖果,一次次炽热缠绵的拥抱与亲吻。被偷偷藏了许多年的双生骨哨。还有雁鸣山上的星夜下,贺大将军惊惧不安的男儿泪。这么多年啊,哪怕在他俩天各一方的年月里,也从不曾真的将对方从心上抹去。哪怕各自心中都有对方不能透彻明了的别扭与矫情,在对方眼里依旧是世间最好的那一位。贺征,原来我们已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真好啊。即便梦境里是冰天雪地的场景,沐青霜的周身却始终暖洋洋。梦里偶有伤感别离的画面重现,她心中却再无当年的悲切与自怜,惟有踏踏实实的笃定与满心期待的蜜意。因为始终有熟悉的气息珍而重之地将她绵密包裹,让她觉得自己仿佛一颗蚌中之珠,被温柔裹覆,妥帖收藏。沐青霜缓缓睁开惺忪睡眼,迷瞪着醒了片刻神,确认了自己是在镐京沐宅的寝房内。她扭头一瞧,才终于明白自己周身的暖意从何而来。贺征侧身睡在床榻外侧,右臂越过她身上的薄被,将她连人带被虚虚拥在身前。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总归有大亮天光透窗迤地,而贺征低垂的长睫下掩着淡淡乌青。她轻轻笑了笑,正想伸手去拨他的睫毛玩,身畔的人倏地睁开了眼。四目相接,贺征的眼尾渐渐泛红,唇畔却慵慵懒懒上扬。“你睡太久……”吓到我了。于疲惫半梦中惊醒后,见她无事,便乍然松开紧绷的心弦,这使贺征的嗓音里带着困倦累极之下特有的沉喑。沙沙的,轻轻的,如温厚大掌抓着一把粗粝糖霜,轻柔甜蜜地在沐青霜耳畔摩挲搓揉,撒娇讨哄似的,格外招人。沐青霜抻了纤长脖颈,在他眼角轻轻吻了一下,以唇替他拭去眼角隐隐水气。她想,自己与这个人,往后还是会有争吵的吧?还是会有打打闹闹的吧?还是会有魔怔般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别扭与争执吧?可是没有关系啊,人活一世,不正是因为有许多意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