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轧钢厂在那如火如荼扩建之际,招工工作也紧锣密鼓地展开了。此次面向社会招工,整整一千个名额,仿若一千颗闪耀的星辰,吸引着无数人前来追逐。毕竟如今红星轧钢厂已成功转为国有单位,这身份的转变如同给它披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衣,使得报名者如潮水般涌来。从晨曦微露的清晨直至烈日高悬的此刻,报名处被围得水泄不通,恰似一个热闹非凡的集市。直至保卫科的人员倾巢而出维持秩序,才好不容易将人群梳理成三条蜿蜒的队伍,可即便如此,队伍依旧从厂门口的报名处一路延伸,直至街角的拐弯处才戛然而止,那场面,蔚为壮观。
在这长长的队伍之中,许大茂正满心忐忑地站着。昨日听闻轧钢厂招工的消息后,他特意早早起身赶来报名,本以为自己已足够早,却没料到想踏入这轧钢厂大门的人多得超乎想象。尽管他天不亮就出了门,可排在他前面的人仍有一百有余,这让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焦虑。
一直等到日头高悬,中午时分才终于轮到许大茂踏入报名处填写报名信息。他刚一迈进报名处,目光便被墙上贴着的那张淡黄色大纸张吸引,上面醒目地写着:如未满16周岁,请离开报名处,本厂概不接收。这几个大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许大茂的心间,让他的心猛地一紧。但他心中又涌起一丝侥幸,想着万一能蒙混过关呢?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工作人员走去,强装镇定地说道:“你好同志,我要报名电影放映员。”
“你大点声,太吵了同志,你要报名什么?”登记的工作人员大声回应道。
“同志,我说我要报名电影放映员!”许大茂鼓足了勇气,提高音量喊道。这一嗓子下去,原本喧闹嘈杂如同菜市场的报名处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许大茂,那一道道目光犹如聚光灯般炽热,让本就紧张万分的他愈发如坐针毡,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大一会儿,登记的工作人员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回过神来,说道:“同志,您是要报名电影放映员?您有电影放映证吗?”
“哦,是这样的同志,我现在还没有放映证,不过我正在电影培训班学习,马上就要毕业了,我可以找学校开证明信,您看行吗?”许大茂说完,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不安,紧紧地盯着工作人员。
报名的众人一听许大茂这般说辞,觉得他不过是在痴人说梦,对他瞬间失去了兴趣,报名处旋即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嘈杂,仿佛刚才的寂静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
工作人员听闻许大茂没有放映证,本欲直接拒绝他的报名,可脑海中一转念,想到有放映证的放映员大多已有了稳定的工作,毕竟在当下,有证的电影放映员犹如凤毛麟角般稀少。于是,他缓缓说道:“同志,你将这个报名表填好之后,一会拿给我。”说着,便递给许大茂一张报名表。
许大茂接过报名表,走到一旁准备填写。刚一低头,便瞧见报名表下方有一行文字写着:我承诺以上信息全部属实,后面承诺人的地方空空如也。这行字映入眼帘,让许大茂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犹如在黑暗中摸索的人突然看到了前方的陷阱。可他又寻思,不过是一张报名表罢了,大不了回家找老爹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放弃,权当没来过。这般想着,他咬了咬牙,在年龄一栏毅然填写了十六岁,随后将报名表交还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接过报名表,利落地将最下面一行带着个人信息及报名岗位的一段撕了下来递给许大茂,说道:“明天下午拿着这张条跟你的户口本来厂里进行考核。”
许大茂一听还要户口本,顿时愣在了原地,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他怎么也没想到报名竟还需要带户口本。工作人员见许大茂没有离开,便出声问道:“同志,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许大茂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说道:“没,没事同志,就是没想到报名这么简单。”说完,他便匆匆离开了报名处。工作人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人可真有意思。”随后,又开始接待下一位报名者,仿佛刚刚的小插曲只是忙碌工作中的一个小小涟漪。
许大茂离开报名处后,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赶去许富贵工作的红旗电影院。一路上,他心急如焚,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待赶到红旗电影院时,他已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那模样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顾不上擦拭额头的汗珠,匆匆与售票人员打了一声招呼,便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进了许富贵的放映室。
许大茂一进放映室,便扯着嗓子喊道:“爸,你得帮帮您儿子,不然我就死定了!”话音未落,却见许富贵正在给徒弟尚志恒讲解放映电影的注意事项。他赶忙收口,改口说道:“志恒哥你也在啊。”
“你小子,每天毛毛躁躁的,你又闯什么祸了?你能不能跟你志恒哥学学?你不好好上课又来我这干嘛?”许富贵皱着眉头,呵斥道。
随后,许富贵对尚志恒说了一句:“志恒,你自己在这看一下,我出去一趟。”接着,又转头对许大茂说道:“你跟我出来。”说完,便带着许大茂来到了休息室。
许大茂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跟在许富贵身后来到休息室。许富贵见许大茂一直低着头,也不吭声,心中的怒火更盛,说道:“说啊什么事?现在怎么不说了?”
许大茂听到许富贵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惶恐与无助,说道:“爸,这下我完蛋了,您这一次一定得帮帮我啊。”说完,他便将今天去轧钢厂报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许富贵听完,顿时怒目圆睁,对着许大茂呵斥道:“你小子现在是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事你都敢做?如果调查下来你就是欺骗组织,你这辈子就完了你知道吗?”
许大茂听到许富贵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哭丧着脸说道:“爸,我已经知道错了,现在怎么办啊?我可是咱们老许家唯一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