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一则关于赵都安已被缉拿归案的消息,便已不胫而走,在各大衙门中扩散。
引来无数人关注,而相比于谨言慎行,如履薄冰的各级官员而言,与朝堂关系密切的读书人,学子们,则高谈阔论。
“真的假的?那个赵都安不是正火?怎么突然被下狱?”
“哼,谁让他得罪了周廷尉?若非如此,岂会有今日早朝的弹劾?”
“可他不是圣人宠幸的面首么?圣人以往屡次偏袒,这次怎么……”
“呵,受宠?他与王家小妾的事曝出来,你认为,陛下不会在意?怎么可能?这便是报应。”
“没错,此贼恶名昭著,飞扬跋扈,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终于要灭亡了。可喜可贺,大虞朝又少一佞臣奸贼!”
“还是太年轻……一朝得势,便不知天高地厚……”
幸灾乐祸者有之,拍手称快者有之,爹味点评者亦有之……
人们对这个结果,很迅速地接受了,因为非常符合常识。
自古帝王,哪个会容忍妃子背着自己偷男人?
但凡发现,都是毫不留情地毙杀。
徐贞观为女帝,也不会例外。
哪怕据说,那赵都安颇有些手段,可堪一用。
但倘若打上“背叛”二字的标签,再好用的臣子,女帝都不会留情。
周丞这一击,不只在离间双方的“感情”。
更深层的,是让女帝意识到,赵都安欺瞒背叛了她。
“鲁兄,这次那姓赵的彻底完了。”
大理寺值房内,一名官员感慨。
曾被赵都安抓了又放了,因性格因素,被死死压在“评事”位子上许多年的鲁直却摇头道:
“这件案子不对劲,状告者明显是被人驱使的,廷尉大人办案的流程也不符合规范……”
“嘘!”身旁同僚吓了一跳,苦劝道:
“你这张嘴啊。莫要害人,况且你不向来抨击敌视那赵都安?他倒了岂不是好事?”
鲁直摇头,梗着脖子道:
“一码归一码,赵都安品性恶劣,身为臣子,我虽位卑,但理应铁口直谏,将其绳之于法。
但这件案子……现有证据不足以判定,岂能因敌视他,便用糊涂案处罚他?这般行径,吾不耻……”
同僚们纷纷摇头躲避:
活该你死活升不上去……莫非看不出,这是廷尉大人在报复?
……
……
赵家。
夕阳西坠,今日天气好,尤金花与女儿两個,坐在卧房内绣香囊。
最终,她赞同了女儿的提议,母女两个,一人绣一只香囊给赵都安。
作为乞巧节的礼物。
尤金花坐在桌旁,墨绿色绸缎长裙衬的丰腴有致的身子如一条肥硕白鲤。
这会螓首垂着,手指灵巧地打了个结,用银牙咬断多余的丝线,端详起大气庄重,绣着青云图样的香囊,满意点头。
又看向女儿:“你的那只怎样?”
身材纤瘦,清丽脱俗,依稀与母亲少女时眉眼八分相似的少女也收了最后的针脚:
“好了。”
赵盼捧起色泽鲜亮的香囊,递给母亲,有些不满意:
“娘,有几处针脚不是很好。”
尤金花却笑意盈盈:
“无妨,为娘稍后给你修整下。想来伱大哥也不会在意,总归是你的一番心意。”
赵盼轻轻“恩”了声,隐隐有些期待。
经过这许久的相处,母女俩终于确认,赵都安的确变好了。
尤金花更欣慰于,女儿也逐渐重新接纳继子,赵家最阴霾笼罩的时候过去了,一切都在变好。
这些天,她每天脸上都带着笑。
这时,外头的老管家突然急匆匆跑进来,口中喊着:
“夫人!小姐!”
母女两个面面相觑,放下香囊,走出门:
“什么事这样慌乱?”
老管家大哭道:
“不好了!大郎被下了大狱,说是要活不成了!”
轰……
尤金花如遭雷击,脑子一下空白,只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径直往地上跌倒下去。
赵盼愣在当场,脑海里回荡着“下狱”,“活不成”的字眼,仿佛丢了魂般。
……
……
都察院,后衙大堂。
袁立在夕阳行将坠落时,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马阎?你们这是……”
袁立负手,从堂中走出,望向外头呼啦啦涌来的一群锦衣。
其中大部分,是以钱可柔四人为首的梨花堂成员。
为首一人,面庞瘦长冷峻,气质阴冷暴戾,赫然是大太监马阎。
“袁公,不请自来,多有失礼。”马阎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