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旧金山啊……”一艘从新加坡出发,横跨太平洋的客轮停靠进旧金山港口。
船上一片吵杂。
“小少爷慢点儿跑!”
“姐,你在哪?”
“李家的,把行李都带好。”
种种声音汇聚到一起,一片喧闹。
船上的甲板上有着两三百个华人,男女都有,其中不少都是穿着丝绸的长袍马褂,或者是一身旗装,一个个都很振奋。
这一次从新加坡到旧金山,坐船坐了一個月,总算是要到了。
此时几个中年人扶着围栏站着,小声谈笑。
“这次要在旧金山重新开始了!”
“只要有机会,在哪都能做出一番事情来。”
“听说这里的环境要好多了,美国面积广大,而且现在还有往巴拿马那边做生意的……”
“谦益兄,子彝兄,你们儿子就在那位陈先生手下做事,以后要靠你多照拂了!”其中一人冲着另外一人拱手道。
“大家都是初来乍到!想要站住脚,都要互相帮扶!”另外一人立刻道。
他们心中都有数,虽然都是华人,但也有远近亲疏之分。
这里的美国华人,早就已经站住了脚。
他们这些新加坡华人,想要在这边站住脚,还是需要抱团互相帮扶提携才行。
“那边就是那位陈先生的战舰了吧,果然雄壮!”一行人看着远处停泊的战舰,纷纷感叹。
许久才收回目光。
“子春和文庆来了!”有人指着码头笑道,只见码头上两个青年男子,身后还站了七八个青壮。
正是半年前来旧金山,投靠了容嘉材的许子春和林文庆。
两人将这里的所见所闻都写信回去,留在新加坡的家族才决定迁来。
当然,在新加坡那边还留了一些人手和产业,算是个退路。
等跳板搭上,一行人就纷纷从船上下来。
“子春!文庆!”
许子春和林文庆上前和众人见礼,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寒暄片刻,两人才带着众人出了海关。
这些新加坡的富商来到旧金山后就一直在观察,只见过海关的时候那些海关官员只是随意检查一下就放行,而码头上和街道上随处可见的华人。
“这边的人不留辫子的!那位陈先生喜欢穿绅士服,上有所好,下有所效。”许子春一路介绍。
“也是为了融入本地。留着辫子,在衣着、风貌上与本地人不同,难免被人排斥。”
“原本这边穿着绅士服的都是陈先生的人,现在都这么穿,倒是分不出来了。不过可以看帽子!戴着那种翘边软帽的,几乎都是陈先生的手下。”
“这帽子还有个说法……”
“哦?什么说法?”一群人兴致勃勃询问。
“叫暴徒软帽或者中国人软帽。不过在旧金山,也只有陈先生的手下才戴。”许子春笑道。
路过一处街口,就看到有街头政治家在那演讲,言辞中还提到华人。
“陈先生雇了不少这样的人!”林文庆道。
“哦?”
“主要是说我们的华人的好话,改变那些鬼佬对我们华人的看法。他们说的多了,那些人听的多了,华人的形象自然就有改善了。”
“陈先生心思长远啊!”林文庆的父亲,林抚远(字子彝)微微点头感叹。
“确实长远。世人皆被陈先生的表象骗了,实际上陈先生的心思极为细腻,布局深远,旧金山这边种种安排,都是出自他手。潜移默化提高华人的地位。”
“二哥对陈先生推崇备至啊!”一个青年在旁边笑道。
“自然……”林文庆想了想道:“陈先生对外虽然凶悍霸道,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
一行人在唐人街附近先安置下来。
随后林家一些主事人坐在房间里闲聊各自近况,主要还是询问这旧金山的情况,还有巴拿马那边的情况。
林文庆的族弟摸着后脑勺的辫子道:“这边人都不留辫子,一会儿我也去把辫子剪了!原本留着辫子就是往来大清时方便,在这边显然不合时宜了。”
“先不急!”林文庆立刻道。
“我们这些新加坡华人想要在此立足,还是要做出一些事情来的。最近倒是有个机会!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做成。”
“哦?林抚远和其他几人都看过来。”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林抚远看向林文庆。
“只是此事有些危险!”林文庆先道。
林抚远捋着胡须道:“你先说来听听。你说有危险,又不让剪辫子,是和大清有关?”
“正是!”林文庆道,随后将一些事情说了。
“如今陈先生想要在大清那边做些手脚,将那些枪送出去。不过没有合适的人手,正为此事为难!若是我林家能在此事上出力,陈先生必然高看。”
他们这些南洋富商,和旧金山的富商不同。
旧金山的富商几乎都是卖来的猪仔,来修铁路的,靠着钻营和运气在这边发了些财。
而南洋的富商,很多本就是自小读诗书文章的大户人家,和大清那边也没断了联系,门路极广。
“此事重大,过几日再说。”林抚远捋着胡须片刻道。
他还要看看旧金山这边的情况再做决定。
“最好能见见那位陈先生。”
毕竟是涉及家族的大事,而且还要冒着不小心身死的风险,大意不得。
“我想想办法。明天有个宴会!是给约翰.洛克菲勒举办的。”
“这人是美国的石油巨头,美国80%的石油开采,还有90%的石油市场,都是他的公司的。”
林文庆道。
……
第二天,陈正威中午才从安娜那里起来,是被琴声吵醒的。
安娜穿着一袭长裙,坐在钢琴上弹奏一首很欢快的乐曲,就好像躺在草坪上,阳光洒在身上。
陈正威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安娜弹钢琴的水平倒是比以前高多了。
片刻后,陈正威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前,拿出根烟叼上。
推开窗户,外面是雨后的湿润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有点儿冷啊!”陈正威抽了根烟,才将窗户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