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即将在数日后抵达维尔纽斯,这是只有大公国高层才知道的讯息,即便如此,齐吉曼塔斯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欣喜。当然,他也没忘了出口帮他说服什维特利盖拉的曼努埃尔。在确认这一消息属实后的下午,他热切地邀请曼努埃尔到上次他们会面的宅邸,要好好感谢他一番。
而曼努埃尔在收到邀请后,思索片刻后就立即接了,他打算趁这个机会,除了要借齐吉曼塔斯的渠道以快速被维陶塔斯接见外,还要顺便摸清立陶宛未来可能的掌权者们对克里木局势的看法。
等他抵达了齐吉曼塔斯宅邸,并与对方见面后,双方先是互相赞美、寒暄了一番,随后齐吉曼塔斯才微笑地告知他:“曼努埃尔阁下,明日,我的兄长,也就是立陶宛现任大公,就会亲自接见你了。不过由于各种因素,这次你们的会面只能算是私人范畴,请见谅。”
终于愿意接见他了吗,维陶塔斯这只老狐狸。曼努埃尔在心中感慨道。他随后先是回礼表达了感激之情,而后开始旁敲侧击地问齐吉曼塔斯他对于克里木局势的看法。
被问到了此事后,齐吉曼塔斯皱了皱眉,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支援鞑靼反叛者以加速金帐汗国的崩溃,这是兄长的东方战略中国最重要的一条。正因此他当年才出手扶持脱脱迷失,现在又主动派兵帮助哈吉·格莱。可依愚见,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那些异教徒的土地应该由我们基督徒接收,而不是扶持异教异文化的鞑靼王公作为代理人。”
嗯,要告诉他扶持附庸后吞并比自己亲自吃地引起的动荡会更少些吗,曼努埃尔脑海中蹦出了这一想法。但他很快就克制自己,不把这话说出来,要是对方悟了,那么对他的收益可是会变小的。
齐吉曼塔斯继续滔滔不绝地埋怨道:“更别提鞑靼人无不狼子野心,尤其是哈吉·格莱这小子,当年我兄长还抱过他呢,现在反倒想借立陶宛的东风自立,这么想当可汗,他怎么不去当东鞑靼利亚?那里也正好没人跟他抢汗位。”说罢,在场众人尽皆大笑起来,房间里满是快活的空气。
等到傍晚,在曼努埃尔从齐吉曼塔斯的宅邸回到使馆后,他大致是确认大多数立陶宛贵族的态度:至少以齐吉曼塔斯为首的本土派是不愿意卖头援克的。如果不是维陶塔斯按着他们的头,他敢打赌这帮立陶宛、罗斯贵族恨不得把自己派出去的征召兵给空间折跃回自己的封地。
“明天就能好好确认维陶塔斯的态度了。”曼努埃尔微笑着想,他感觉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不过出于他得到的情报信息,他觉得自己还是得打起警惕。
次日,在维陶塔斯派来的侍者的带领下,曼努埃尔自信地踏入了立陶宛大公宫殿中。
宫殿内是波罗的与罗斯混合的风格,布置得很豪奢,但敏锐的他很快发觉了这里摆放的宫廷宝物的历史,貌似没有一件本土宝物长于立陶宛的封建史。“算是暴发户?”这一想法窜入了曼努埃尔的脑海,不过他很快就自嘲起来,“那狄奥多罗算什么?咦,好像不对。”他仔细想想,至少加夫拉斯家族可是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名门望族。
就在他遐想之际,他总算顺着侍者的带领见到了维陶塔斯大公。在维陶塔斯摆了摆手后,房间内无关的侍者左右尽皆退下,以方便他们二人会谈。
坐在曼努埃尔面前的维陶塔斯已不像1427年时那么精力充沛了,岁月的锉刀给这名老大公的脸庞上刻下许多沧桑的痕迹,脸上的老年斑明显了些,他的眼神浑浊了不少,双手微微颤抖,即使这样,他的神色还是充满了作为一名明君的威严,令人肃穆以待。但曼努埃尔还是想起了齐吉曼塔斯的警告:“大公陛下病得不轻,我建议阁下与他见面时最好谨言慎行。”
顾及此,曼努埃尔看到他后,先是非常恭敬地行了个公教封臣礼,随后与维陶塔斯寒暄了几句。期间维陶塔斯盛赞了他对于拿回王冠的计谋,曼努埃尔则是多次谦逊地答复,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计策说到底也只是乘势而动,而非真的改变了大势。
“不过这就足够了,怎么说我也是帮立陶宛从公国到王国的升格之路上进了一步的,大公应该会应允我的些许要求的。这些对立陶宛而言也不过分。”曼努埃尔这般想。
在他们围绕立陶宛王冠谈了好一会儿后,曼努埃尔终于旁敲侧击地向维陶塔斯询问其对克里木局势,尤其是哈吉·格莱的看法。
说到哈吉·格莱,维陶塔斯浑浊的眼里仿佛来了精神,“哈吉·格莱啊,这孩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这话一出,直接让曼努埃尔内心“咯噔”了一下,但他脸上没有任何异动,而是神色如常地继续听着维陶塔斯的唠叨。随后维陶塔斯就像一名普通的老者般,向曼努埃尔叨叨了哈吉·格莱至今的人生轨迹,从他少时祖父因金帐汗国内的权力争斗而亡,到他父亲为立陶宛战死,再到他叔叔死于萨莱,还有哈吉在这小时候被伪装成牧羊人的家族忠仆带到立陶宛逃亡后凭借其修养与能力被维陶塔斯等人所青睐,到了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回到了家族故地,“这一切都是他所应得的。”维陶塔斯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