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曼努埃尔并没有把对赛里斯努斯的欣赏直接表现在他脸上,而是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确实有认真审视阅读这份报告。
随后,曼努埃尔继续若有所思地认真阅读了下去。“……因此与包括本都在内的高加索地区有连接联系应当是极为重要之事。依愚见,专制国可以先从切尔克斯诸部或是阿兰人那里入手试探试探,例如与专制国早有外交联络的阿迪格酋邦。从地形上看,阿迪格地区虽然多为林地草原,但好在并非像切尔克西亚一般多山多丘陵,把它作为对本都高加索的跳板颇为适宜……”
这个想法很合他胃口呢,毕竟内战结束后不久,他便已对阿迪格那里做了点看似微不足道的小动作。甚至在夺取狄奥多西亚之前,曼努埃尔就暗暗对早与专制国有了外交联系的阿迪格酋邦有所想法。这下他开始认真思考,要如何任用赛里斯努斯了。
不过赛里斯努斯提出这一建议也有可能是偶然,说不定只是自己有所误解也有可能,不能因一份仅因一份优质报告就破格提拔,要是看走眼就完了。出于过往经历,曼努埃尔很快给自己的心里敲了下警钟。
“但是如果真是个人才,那也不能浪费呢。”这一想法也同时从他心中冒出来,让他对面前这人斟酌起来。
而他面前的赛里斯努斯并不知道曼努埃尔心里的这些,他写的这份关于高加索的报告确真是自己翻阅了不少资料后认真写就的。当然,为了让自己得到面前这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凯撒的重视,他确实赌了一把,大胆地往报告中掺了不少自己的激进想法。毕竟他来到曼谷普,可不是想当闲人的。
难道自己出错了吗?赛里斯努斯心中又紧张又后悔,早知道自己刚刚就不要嘴碎地在行宫里信河开口了。
不过还好,赛里斯努斯赌对了。
在阅读完这份报告后半响,曼努埃尔看着略显紧张的赛里斯努斯,脸色平静地做出了自己的安排,“赛里斯努斯,有兴趣参与对于博斯普鲁斯的法典的修订改编吗?”
“啊,陛下的意思是?”赛里斯努斯心跳不禁加速起来。
“字面意思,”曼努埃尔温和地笑了笑,“姑且问一下,你对目前专制国暂行的《狄奥多西亚法典》了解多少?”
“虽然鄙人是在来到曼谷普后才开始详细了解这份法典的,但它确实是目前颇为符合专制国的现状和陛下的集权需要。只是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赛里斯努斯审慎地俯首说道。
“是《狄奥多西亚法典》尚未涵盖各方各面么?还是它仍未摆脱旧体制那套?”曼努埃尔无奈地笑了笑,“当年的法典是我主持编篡的,我当然知道它的局限性在哪。”
赛里斯努斯尴尬地回应道:“依愚见,都有。”
曼努埃尔:……
不过曼努埃尔很清楚赛里斯努斯的这一答应并非毫无道理。在南陶里斯尚被特拉比松统治时,狄奥多罗的统治权力就逐渐被留守此地的加夫拉斯家族全面篡取;当狄奥多罗公国事实上从特拉比松帝国分离出来后,失去外在压力的狄奥多罗,其体制就连普罗尼亚制度也维系不了,而不可避免地滑向了经典的东欧封建制。到了曼努埃尔的时代,若不是其余贵族势力被加夫拉斯家族压住了,说不定会整出什么类似于波兰的色姆贵族议会那种烂活。
不过这样的问题就是有心的大小贵族会在有利可图时挑拨加夫拉斯内战了。在狄奥多罗200余年的历史上,内战居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比如这近半个世纪内,曼努埃尔的爷爷史蒂芬努斯就通过内战把他的两个意图篡权的弟弟放逐到莫斯科,而曼努埃尔这一代更是把自己的亲弟弟和露出獠牙的贵族给一同处理掉了。①
说得难听点吧,即便暂时通行了《狄奥多西亚法典》并升格为博斯普鲁斯专制国,但曼努埃尔心中认为,博斯普鲁斯的体制框架可能仍不如目前苟延残喘于君士坦丁堡的罗马帝国。因为即便破落成现在这样了,君堡还是留有各种专职及头衔。至于这些职位头衔到底有没有人担任或持有,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