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凯撒陛下的这副神情,卡洛·徳·美第奇不知为何有种不禁浑身幻痛的错觉。这种感觉甚至抑制住了他原本要将“这状况,我看多少有点难办了”类似这种话当场脱口而出的想法,转而审慎地回忆起自己所了解的博斯普鲁斯经济状况,再三思考起这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君主的提议。最后,考虑完毕的卡洛回之以相对严谨且更为乐观的说法,“陛下,愚以为,目前专制国的经济与储备并不足以支撑建立跨国银行。”
谈及此,他赶忙对其缘故作了一番补充说明。说明完毕后,他就内心揪紧,等待起方才那种微妙的预感降临在他身上。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面前这位年龄与他相仿的凯撒只是抚摸起自己下巴上的短须,脸上不知为何浮现出了一抹浅显的微笑。
“啊这,这么说确实。应该说是意料之中还是之外呢?”对于卡洛的说辞,曼努埃尔陛下并没有任何发作,仅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不过这么说的话,那么意思就是按博斯普鲁斯的储备程度来看,建立仅通行于国内的银行还是可以的,是吧?”
“嗯,是的陛下,的确如此。”在得到凯撒的这番回复后,此时的卡洛大概知晓了对方的想法。出身亚平宁的他不免有点疑惑:只在国内开设的银行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仿佛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曼努埃尔只是故作随意地点了点头,似答非答地说道:“这就足够了,开始准备吧。”
对于凯撒陛下的说法,卡洛只觉得自己心里缓缓地打出了个问号:
“?”
三天后的中午,曼谷普行宫内,曼努埃尔便将专制国陶里斯地区的财政大臣阿诺、卡洛及其数名出众的财务官吏与隶属于加夫拉斯家族的私商唤到他面前,准备正式开启自己的银行计划。
如果说前年那时候仅是让卡洛·徳·美第奇筹备银行更多是为了留住此人和未雨绸缪,现在曼努埃尔陛下是真心打算推动博斯普鲁斯银行的尽早成立,来尽快脱离目前的经济困境。
看着现在被自己召来的这十余人,他此时表现出的气势都严肃了许多。“那么,开始吧。关于博斯普鲁斯的银行业。”言讫,他的臣属们便开始为银行的建设与发展,兴起了无比热烈的讨论。
这番探讨在凯撒陛下的亲自参与与监督下,取得了异常快的进度。到了当天黄昏,曼努埃尔就大概确定了四条简要基准:一是银行建立后完全可以进行放贷取贷方面的业务;二则是银行要以专制国的名义建立,而非加夫拉斯家族或凯撒曼努埃尔本人;三便是银行的建立,完全可以以部分专制国的黄金储备作为经济上的后盾;四即是博斯普鲁斯银行不准备发行任何货币,而是仍旧流通东地中海流行的杜卡特与弗罗林等货币。
其中关于贷款的那条当即让卡洛不禁有点好奇起来,从而在心里嘀咕了起来,“明明博斯普鲁斯现在还是负债状况,而且还濒临赤字,却打算一开始就搞贷款金融业务。主啊,凯撒陛下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要借新贷还旧贷吗?不对不对,再怎么想这也太奇葩了,这种事情不管怎样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就在博斯普鲁斯银行正式被推动建立之时,黑海对岸的小亚细亚半岛上,卡拉曼及其背后的马穆鲁克,在对奥斯曼的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在这种情况下,小亚细亚简直乱成了一锅粥。虽然之前卡拉曼对安塔利亚与埃斯基谢希尔的攻势在短短一周内就以完全败北告终,然而随着马穆鲁克苏丹国下令其黎凡特部分及杜勒卡迪尔与拉玛赞两附庸的直接介入,卡拉曼人最终在哈米德一带站稳了脚跟,并击溃了奥斯曼的安卡拉军团。
不过穆拉德二世很明显不打算放弃该地区,因此在三月初,他就下令大军开向哈米德,试图对暂时占领该地的卡拉曼与马穆鲁克联军进行大规模反击。
就这样,一场新的大会战爆发了。而此时此刻,在双方酣战的最前线哈米德地区,一位衣着样貌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希腊人将领正挥舞他手上的两柄长刀,率领他的部众向敌人挥砍——
“圣父在上!喝啊啊啊,下贱的东西、低等的生物,统统死在我的刀之下吧!!!”博斯普鲁斯为卡拉曼提供的客将,斯陶拉基奥斯·波萨达斯此时正带领着卡拉曼贝伊国的一支亚美尼亚人禁卫军团,疯狂破坏着面前的奥斯曼军阵容。颇为令人惊奇的是,与他这显得癫狂至极的表象一样,在波萨达斯将军的带领下,奥斯曼人的前军真的向被大砍刀砍过一样,崩溃速度也明显被加快了许多。
这一幕丝毫没被同在战场上的现卡拉曼贝伊苏莱曼忽略。看着自己挚友提供给他的这名部将居然真的发挥了比预想中要大不少的作用,贝伊殿下整个人都不免有些惊诧。自己寓居在曼努埃尔那边的那段时间里,他对此人更多的印象还是无脑屠杀异教异文化者的莽夫。但直到跟奥斯曼打起来后,他才逐步发觉此人的军事能力并不弱,也貌似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仔细一想,虽然波萨达斯此人本性确实可谓是暴虐,但他做出那些残暴惊人举动的原因,貌似是源于曼努埃尔的授意居多。
这么想,接下来本都地区的新月教徒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应该会饱经考验吧,不过这就不是他这名偏居在安纳托利亚东南的贝伊所该考虑的了。这些想法虽然繁杂,但在苏莱曼脑海里实际上只经过了不到半分钟的思考。思考完后,他便立刻回过神来,指挥自己的部队跟着骁勇精锐的马穆鲁克重骑兵猛攻面前的奥斯曼军,从而迅速撕裂了已经破绽百出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