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完毕后,曼努埃尔当即从知识与记忆的混杂思绪中回过神来,继续认真面对他面前的这些马穆鲁克人。而这些马穆鲁克方的来使则是对此没什么察觉,毕竟曼努埃尔方才在脑海里的思绪实质仅占了不到数秒的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内,他便细致而认真地向面前的这些马穆鲁克使者们解释了扩展商路给他们双方带来的裨益。而这些话虽然此刻更为详尽了几分,但就其主要含义来说,就像他亲笔写信给开罗时的说法别无二致。
“所以列位,如我所知、如我所言,如果贸易协议能够达成,那么总体而言,都对我们双方极为有利。在商贸上,贵国可以得到更为稳定的军事奴隶供应与相应渠道,之后其他更多的货物也能通过这条商路得到流通;经济方面呢,如果黑海商路得到扩展,也必然能增进贵国对于东地中海贸易和红海贸易的把控,这样即便是威尼斯人或热那亚人,也会拜服于苏丹陛下的手腕;而且在外交领域,这次的贸易扩展肯定能增进我们双方间的关系,甚至可以超越宗教上的隔阂。”
听完了曼努埃尔的陈述后,这些马穆鲁克要人们统统都露出了对方心里所设想的表情:身为武官的贾克马克虽然仍旧一头雾水,可毕竟他真正的职责基本上就是来监察一下本次谈判是否会出现意外状况或者博斯普鲁斯那边对这次贸易谈判真的是诚心真意的与否,再加上他跟曼努埃尔的私交,所以他对此没什么意见。而身为苏丹巴尔斯拜的乌斯塔达尔兼该使团核心人物的阿卜杜勒·麦蒙则是在经过了慎重而严谨的思考后,最终赞同了面前这位基督徒君主的提议。至于那位名为穆赫迪的卡迪,他虽然在这支使团中地位不低,但真正起的作用是充作宗教界的喉舌,而在随行的乌斯塔达尔都没意见的情况下,那他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最终,在又经过了当天中午与下午的细节讨论后,博斯普鲁斯方与马穆鲁克方达成了共识:双方一致同意扩大双方的贸易往来,扩大黑海之上的商路,而博斯普鲁斯这边也会专门为马穆鲁克准备一些独有且由陶里斯这边专营的货物,例如精壮的切尔克斯奴隶就是其中一类。
同时,博斯普鲁斯所倡导且得到扩展的黑海商路,也将成为马穆鲁克所意图掌控的东地中海贸易的一部分。例如说,在这条商路得到扩展后,陶里斯与本都都将得到来自马穆鲁克的香料与糖的直接供应。虽然这些商品仍旧算是原产他处的“二手货”,但由于并非威尼斯转手的“三手货”甚至“四手货”,因此理论上,这样即可以大大地减免中转所需的多余费用。简单来说,便是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但这样肯定会惹恼威尼斯人,所以曼努埃尔没有当即决定盲目地扩大双方的多余商品往来,而是把焦点集中于硫磺、硝石等战略物资及其糖料等往常博斯普鲁斯难以大量取得的“奢侈品”之上。其余诸类商品,仍旧通过威尼斯主导的旧商路获取交易。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得得到威尼斯那边的容忍。因此接下来,他还得亲自跑到其黑海领事辖地一趟。
而这便是等他跟马穆鲁克那边一起扩展玩黑海商路完毕之后要做的事情。
半周后的下午,威尼斯黑海领事辖地首府,塔纳城迎来了一位罕见的来客——
“所以曼努埃尔陛下,您是觉得我们威尼斯应该也加入您主导的黑海贸易吗?”威尼斯黑海领事彼得罗·兰多眯起他那暗淡的青蓝色瞳孔,微妙地看着面前这位态度恭谦有礼的罗马人君主还有跟在他身旁的两名博斯普鲁斯内阁成员。
“并非如此,您误会了。贸易这种事情,我们博斯普鲁斯这种普通小国怎么敢妄言‘主导’呢?”曼努埃尔则是不卑不亢地对此付之一笑,轻易地否认了自己在商贸上的任何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