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马哈的易手,意味着博斯普鲁斯彻底控制了除威尼斯殖民地塔纳外的所有亚速海海岸线。而与此同时,金帐汗派来的援军甚至还没到萨莱。也难怪,毕竟从伏尔加保加尔到阿斯特拉罕还是有点距离的,不论草原上的骑手再怎么迅捷也做不到像后世的车辆那样飞快。
一两天后,穆罕默德汗派来的两千主力军总算抵达了萨莱城郊,开始收拢败军,集结各部族与守军,准备奉可汗之旨一举扫清这帮胆敢犯边的异教徒罗马人。此时已经是7月中旬初了……
而在金帐军还在迟钝地收拢部队,做着一举打爆博斯普鲁斯的美梦时,博斯普鲁斯凯撒曼努埃尔陛下已经传令把切尔克斯军团从阿迪格召来前线,并在威尼斯的塔纳城内召开临时军事会议,跟麾下众将们探讨接下来如何应对并不好对付的鞑靼军队。
尽管现在处于金帐汗国的衰落期,但这些骁勇可怖的草原骑手仍旧是一支令人畏惧的势力。虽然该时期的大兀鲁思不断分裂出多个独立于萨莱的汗帐,但这帮游牧民族仍旧有着足够强大的战斗力。就算立陶宛软硬兼施地抗击鞑靼人多年,也没法把边界扩展到第聂伯河以东。至于原时间线上灭绝东欧草原游牧民族政权的莫斯科大公国嘛,现在离正史上的莫斯科大公国鼓起勇气抗税并击溃金帐汗还有三十多年,尊敬的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二世暂时还在老老实实地给金帐汗国缴税呢……
这么看来曼努埃尔率兵抢占沿海地区貌似是莽撞而贪求蝇头小利的行为?怎么可能,虽然立陶宛和莫斯科都指望不上,但曼努埃尔他敢发动这场边境战事,就是因为看到了一些原因——
事实上,在几年前的那场克里米亚战争中,他便已经大致看出了萨莱汗帐对沿海地区的控制力已经下降到只能在名义上控制当地的程度了。虽然现任金帐汗的前任赛义徳汗借镇压哈吉·格莱试图在当地重建秩序,但由于他很快就被穆罕默德汗给赶出萨莱,这位可汗在位期间的努力最后化为了乌有。
而博斯普鲁斯就因此得利。如果现在坐在汗位上的还是赛义徳汗,那曼努埃尔出于各方考虑确实不敢在莫斯科大公国正式抗税前跟金帐敌对。但既然对手是穆罕默德汗这个小年轻,他就有复刻正史上的克里米亚汗国独立的勇气,对着金帐来波如法炮制,逼迫对方事实上放弃对亚速海沿岸的控制。
因此,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尽全力痛击金帐派来的部队,打疼这些鞑靼人,让他们感到得不偿失被迫放弃。
当他向他的部下们有选择性地简要说明了如上目的后,专制国的部将们的表情尽皆凝重起来。很显然,他们也意识到了凯撒方才那番话的重要性。
“既然如此陛下,那我们应当怎么阻击鞑靼人?大草原上都是他们的优势地区吧?”片刻后,在为立陶宛就跟鞑靼人打过不少交道的罗斯人陆军统帅图哈罗夫斯基率先提出疑虑。这并非是他不信任自己的君王,而是期望对方能像上次干翻克里米亚汗国一样,提出令众人叹服的计划。
而他所尊敬的陛下也不负其所望,“所言甚是。所以我们决不能在开阔平旷的大草原上跟他们展开对决,而是应该选择不利于骑兵发挥的地区。比如湿地,抑或是沼泽……”
这么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旋即把目光投向地图上的某处水网密集之地。看着这里堪称的水文环境,凯撒陛下的嘴角甚至微微上扬起来,
“这里不就挺不错的吗?这样……对,大概这么来……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几天后,穆罕默德汗派来援助南部大草原地区的部队终于在汇聚了五千精兵及等数量的仆从后勤民夫后,自城西出发,准备沿着顿河光复被博斯普鲁斯所占领的亚速海沿海。
顿河(Don/Дон),这是罗斯人与鞑靼人对它的称呼,而这名字的词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当年斯基泰-萨尔马提亚语的水“danu”及其同源词河“don”。至于古代的希腊人与罗马人则更多称其为“塔奈斯河”(Τάναϊς),而这词也是该河流河口、现在作为拉丁人殖民地而存在的塔纳的词源。不过由于时间流逝,罗马人早就不叫这么古老的名字而是顺着鞑靼人的惯称称呼此河了。
现在,这些鞑靼人就在顺着这条河流而下,要迅速收复被哥特人占据的土地。由于事前暗中跟威尼斯人谈妥而获得了在塔纳地区的军事通行权,所以这支金帐大军便坦然地沿河行军,一副毫无后顾之忧的模样。
“这些异教商人真好说话。”金帐军的副将,一位名为马哈茂德的中年鞑靼人颇感轻松地对自己那稍显年轻的主将表示道。
“是这样的,”主将也颇有同感,“居然在大兀鲁思跟哥特人间搞骑墙,两头下注,真是一群逐利的卡菲勒。他们死后,估计全会被阿拉扔进火狱里吧。但这又关我们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