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被抄家流放的案子来得快,去得也快。
京城里说得更多的,是邯枝人破了边城,樊城告急。
崔万锦每日去马场训马都要等到天黑才回得了家,这日回家却早了许多。
傅氏正跟崔礼礼带着施昭明,正围着小风炉烤鹿肉吃,见他回来了,不免诧异。
崔万锦满面红光地笑着:“年根啦,我近日去铺子里盘账,今年收益竟又多了不少。樊城那边虽然关了铺子,这头顶起来了,这年关的红封子也可以大些。”
傅氏被他的喜色感染,示意仆妇端盆子上来,伺候他洗手又换了一身衣裳:“老爷快来一起吃吃鹿肉。”
崔万锦不免惊奇,抓着一支铁签子戳了一块肉放嘴里,还真是鹿肉:“京郊冰雪封了山,哪里来的鹿肉?”
崔礼礼只当他守着主仆之别,也不甚在意:“你睡吧,我这几日闲着无事,给你把袄子滚个边。”
临走前,郭久指了指角落里的鹿:“你带回去,只说在东郊树林里打的便是。”
崔礼礼突然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这可不得了。
崔万锦没有儿子,见施昭明人小鬼大,欢喜地拍拍他脑袋:“我们家没这么多规矩。”
傅氏道:“鹿血我拿去兑酒了,你不提我倒忘了。”又遣人去取鹿血酒来。
施昭明一听男人要喝这个,便站起来道:“给我来一碗!”
说着探出手来要摸他的额头,拾叶心口一紧,连忙别开脸去:“奴没事。”
“都说了,九岁!”
说完,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
拾叶一怔。
他倒在床上阖上眼,不知过了多久,猛地一睁眼。
“我听春华说的。”施昭明决定把事情抖出来,指着崔礼礼道,“说她准备生日摆两台,先在家吃饭,再去九春楼吃酒。”
施昭明一皱眉:“奴仆岂能跟主家同席而坐?”
待回到自己屋内,酒劲愈发凶猛,气血翻涌得厉害,浑身燥热得厉害。他不由地庆幸自己提前回来了。
“为、为何是小厮?”施昭明半懂不懂。不是说九春楼都是男子卖笑的地方吗?
“因为你长得不够好!只能当小厮!”崔礼礼得意地喝了一口酒。
血腥气太重,酒也压不住。他原本受得住,可这时候,他有些担忧被看穿,干脆闭了气,憋得脸涨红。
崔万锦取一根铁签子,将铁丝蒙上烤得滋滋作响的鹿肉戳起来递给拾叶:“你这是哪里打的鹿?鹿血可留了?”
傅氏又递了一串鹿肉给他:“你怎么知道?”
有东西在缓缓靠近。他决定先发制人,手猛地一抓,扣住来人的手腕,再一带,将来人压在床上,用手肘抵住那人的脖颈。
崔礼礼一只手按在他脸上,将他按回来坐下:“没你什么事!屁大的孩子。”
“拾叶,是我!”
莫非
元阳公主府的拾雨轩偏厅里的那些驸马的画,她记得不太清楚,却对驸马的方脸浓眉印象深刻。再看看眼前的施昭明,也是方脸浓眉。
傅氏佯怒道:“不可以这样,他还小。”
她放下铁签子,端着施昭明的下巴,看了又看。
“施昭明,你究竟多大?”
门无声地开了。
崔礼礼拍拍他道:“喝吧,上次你不也陪我喝了吗?今日左右无事,你喝了就去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