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崔礼礼拿出帕子,随手蹭了蹭:“我看着关夫人很关心陆铮。”
蓝巧儿望着青砖缝里的嫩绿野草,有些出神。
中华节前为了宴请韦不琛,她特地吩咐林妈妈从苏杭的庄子上送些螃蟹来,却闷死在路上。后来满京城买螃蟹,都买不到。
说什么?
蓝巧儿想了想:“奴跟着公子十五年,公子有一大半的日子都在宫里。记得奴刚见到公子时,他问奴——”
崔礼礼拉着傅氏下了车,不容分说地进了九春楼。
“我不知道。”崔礼礼渐渐蹙起眉,心底不知哪个角落起了一丝裂痕,有点疼:“他没跟我提起过。”
“他人呢?”她已经很久不曾见到他了。
她,不是无关之人。
蓝巧儿有些惊奇:“你竟然会做这些事。”
崔礼礼继续剥着虾,小碟子里已堆满了虾肉,她又换了一个碟子:“关家也是刻意照着纨绔的路子养大陆铮的?”
“公子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坊间传闻,做不得数的。他从未对奴做过越矩之事,你看到的不过是幌子罢了。”
傅氏有些挣扎:“改、改日吧。”
他说了要做的事,拼了命都会做到。
蓝巧儿收回眼神,温和地笑了一笑:“公子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从小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公子刚一出生,就被关夫人丢到外祖家了。”
是蓝巧儿。崔礼礼要走,又驻足看向傅氏:“娘,九春楼如今还在您名下,您这个东家总要去看看的。”
“是。”蓝巧儿几次想要帮忙,都被崔礼礼拒绝了,“陆家需要有后。公子就是那个‘后’。”
他站在人牙子面前,看到三岁的蓝巧儿瘦巴巴的,脸上还挂着眼泪,便问她为何事而哭:“是你的父兄也不要你了吗?”
他那时候就开始打自己女儿的主意了?!
蓝巧儿没有察觉傅氏的心情,摇着头叹气,指向那筐虾:“原是四筐子活虾,连着水缸带着太湖水给运出来,跑死了两匹马,用了十箱冰。到了京城,就剩下这一筐活的了。”
“以前过年和中秋,公子也住在桃花渡的,大将军和夫人会让人来请。去年中秋倒是回去了。”蓝巧儿笑着道,“那些螃蟹都送回了将军府,总不能从漠湖捞起来,花一通银子,又放回漠湖去。”
马车停在九春楼门前。
陆铮伸出两只手,从人牙子面前牵走了蓝巧儿和蓝隐:“父兄不要你们,我要你们。”
崔礼礼却不容拒绝地拉起她的手,一起上了马车:“择日不如撞日。”
“当质子?” “是。”
陆铮伸出手去牵她,蓝巧儿迈了一步,身后还有个女娃娃流着鼻涕,脏脏的小手死死拽着她的衣袖,话也说不清楚:“姐姐,不要丢下我。”
崔礼礼怅然停下了动作。前世他娶了钟离娅娅,又怎么有后呢?
“崔姑娘——”蓝巧儿欲言又止,可想着崔礼礼好几次都看见陆铮与自己搂在一起,怕她介意这些,便说出了口,
“去岁中秋,螃蟹的事您莫非忘了?”蓝巧儿对她也有些无可奈何。“那次让松间跑断了腿,将全京城的螃蟹都收回了将军府。”
蓝巧儿点点头,看向崔礼礼的手指:“没事吗?要不要包扎?”
九春楼里的灶房火热,人声嘈杂。
傅氏明白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正要说话,跑来一个九春楼的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东家,奴可找着您了,有个巧儿姑娘来了,指名要找您。”
蓝巧儿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父兄,她只觉得他好看又温和,应该是个好主子,想要跟他走,于是就骗他说:“是,奴的父兄不要奴了。”
傅氏一看这筐虾,有点傻眼。这是太湖白虾。
“他父母兄弟不要他,他早已看开了。否则这次龙抬——”
“我都知道。”崔礼礼伸手制止了她,又晃了晃手中两碟子剥好的虾,“你可知如何能进宫?”
蓝巧儿恍然:“进不得。但奴知道哪里可以见到公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