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将烛台移过来了些:“姑娘,奴婢来做吧。”她摇摇头。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只是宫里的夜,实在安静得可怕。
到了一更时候,突然一阵敲宫门的声音划破这宁静。
春华要去拉开窗户看,被崔礼礼按住了手。
只听见细碎的脚步声,借着窗纸上映着灯笼的光,晃来晃去,最后定在了自己门前。
有人轻轻敲门:“崔姑娘,可睡了?”
崔礼礼回到桌边,拿起针线,示意春华去开门。
“崔姑娘,”豆染一看,崔礼礼正在绣花,“娘娘召您。”
这么晚?
崔礼礼将手中的绣布递给春华,整了整衣裳:“还请豆染姑娘带路。”
豆染提着宫灯走在宫道上,荡悠悠的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不知娘娘召我何事?”崔礼礼问了一句。
“奴婢不知。”豆染看看前后左右,又悄声道了一句,“圣人醒了。”
崔礼礼心一沉,步子加快了些。
到了寝殿之中,颜贵妃没有在。只有皇后和几个小宫人。
见到她来了,皇后挥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再轻声在圣人耳边道:“圣人,崔氏到了。”
“民女崔氏恭请圣安。”
宗顺帝睁开眼,精神比下午好多了。犀利的目光直直看向跪在下首的少女。
“崔氏,你好大的胆子!”
崔礼礼心中咯噔一下,却并未露出分毫怯意,声音平静且温和:“民女不知犯了何罪。”
宗顺帝冷哼了一声:“你送往元阳府中的那个面首,是何来历?”
原来是这事。
崔礼礼早就知道会有这一日,毕竟如柏从九春楼出去的,那日他在柳河边的告示上,写下他娘的名字,又替自己写了司织局的名单,终究会被圣人查到。
“禀圣人,林从官原是九春楼中的一个侍酒倌人,去岁七夕,公主到九春楼喝酒时,正是林从官在一旁侍酒,公主觉得他伺候得好,便带回了公主府。”
崔礼礼伏身在地,“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圣人明鉴。”
宗顺帝眼底戾气一闪而过:“柳河边他写的名单,是何来历?”
“圣人何不传林从官前来相问?”
“崔氏!”皇后警告地看着她,“圣驾当前,不得无礼。”
“民女知罪。”
崔礼礼自然知道圣人传不来如柏。自从那日在柳河边险些被绣使抓走之后,元阳再也没有让如柏出过府。
“启禀圣人,林从官的娘亲曾在司织局做绣娘,后来不明不白地被处死了,林从官一直认为有冤情,曾托元阳公主查过。”
宗顺帝眯了眯眼,这下算是摸着一点蛛丝马迹了。
绣使报过,元阳曾经带着林从官去过清平县主府,在那之后,就出来了这么多事。
弘方的底细,死掉的太后最清楚,清平县主自然也清楚。驸马的身世,显然也是清平县主对元阳说的。
宗顺帝浑身散发着肃杀的寒意。
真是留得够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