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姜黎说要攘外必先安内,他们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西伯侯,以为姜黎要率军灭了周国。
毕竟,周国才是大商最不稳定的因素。若要安内,则必先灭周国。
说实在的,要是以前,姜黎说要灭周国,众人只会觉得荒谬,不认为会成功。
周国的实力,较之大商虽弱,可也没有弱多少,冒然开战的话,就算能赢,那也是惨胜,大商势必要元气大伤,再无力统御天下。
可以说,大商兴兵攻打周国,就相当于是自爆,要拉着周国一起同归于尽。
无论是输是赢,都会便宜外人。
所以,在此之前,哪怕帝辛不止一次地表露出想要攻打周国的意思,可大商上下加起来,也没见几个贵族同意。
因为他们都知道,周国不能打,不是打不赢,而是大商打不起。
可现在,局势却发生了变化。这些大商贵族仔细想了想,发现周国还是能打的。
一是因为姜黎改革军制的缘故,使得大商的战争能力得到加强,尽管实力没变,可爆发出的实力却更强了,起码翻了一倍。
二是因为,在姜黎的一通操作下,大商内部更加的团结了。
所有的贵族全都齐心协力的往一个方面努力,如此一来,所能调动的力量,以及所能发挥出的实力,自然更强了。
三是因为,随着姜黎改革祭祀之力,本来大商有所衰弱的威严,竟然被重新树立,再次得到了诸多诸侯的拥护。
这就是说,一旦大商朝周国开战,那天下间的诸侯,势必会有不少响应,跟着大商一起讨伐周国。
同时,本来与周国站在同一阵线的诸侯国,也会出于种种顾虑,选择袖手旁观,不会出兵支援周国。
此消彼长之下,大商的实力大增,周国的实力大减,自然也就有了胜算。
若是再加上别的优势,那周国与大商间的差距就更大了。
就算是攻打周国,也不会元气大伤,最多也就是伤筋动骨,算不得大事,只需吞并周国,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甚至是变得更强。
这么算下来,在场的贵族惊讶的发现,局势彻底变了,周国可以打,且赢面非常的大。
而相比较于攻灭周国所得的好处,攻打周国所付出的代价,实在算不得什么。
念及至此,殿内贵族看向西伯侯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不再是尊敬与敬佩,而是贪婪,甚至是浮现了些许杀机。
他们虽然与周国有旧,但他们终究是大商的贵族,要以大商的利益为先。眼下既有机会灭了周国,那他们为何要犹豫?
那可是周国,最强的诸侯国,只要将其攻破,就能获得无穷无尽的财富,以及数之不尽的奴隶。
这种诱惑,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嗯?”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的西伯侯父子,注意到众人悄然改变的态度,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心中更是充满了忧虑。
周国内部虽然也不团结,但总体而言,较之大商还是强上不少。
起码周侯的命令能得到贯彻,不似大商,帝辛下个命令,还要与国内贵族提前沟通,不然根本得不到执行。
这就是周国较之大商的优势,可现在,这个优势没了,因此产生的后果就是,大商的实力,一下子就强出了周国一大截。
再加上别的因素,若是仙道不干预的话,那周国真的有可能被大商灭掉,成为历史。
念及至此,西伯侯突然有些慌了,祖宗的基业,万万不能毁在他手上。
心中无数念头转动,西伯侯就欲开口说些什么,可这时,却听姜黎说道:
“要说大商内部,最不稳定的因素,肯定是位于冀州的有苏国了。”
“苏侯苏护,不知是得了谁的支持,竟然连续数年不来朝贡,不臣之心,可谓是尽展无疑。”
“大商若要讨伐四方鬼神,在此之前,必须要将有苏国这类怀有不臣之心的诸侯全数剿灭,彻底稳住天下的局势才行。”
“不然,若是留着他们,在我大商与四方鬼神作战期间,这些怀有不臣之心的诸侯,势必会趁机作乱,坏我等大计。”
姜黎的突然开口,打断了众人的遐思,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没有把矛头顺势对准自己最恨的周国,而是对准了实力更弱了苏国。
不是,九黎与周国连绵不绝的仇恨呢?这时候怎么不提了?
众人承认,有苏国确实是大商内部不稳定的因素,可小小的有苏国与周国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灭了有苏国,未必震慑的了其余怀有不臣之心的诸侯,更震慑不了周国。可要是灭了周国,那势必能震慑住所有的诸侯,一举解决所有麻烦。
放弃攻打问题的源头周国,转而功打癣疥之疾的有苏国,这是否有些本末倒置了?
众人一时间,没能猜透姜黎的想法。
可位于上方的帝辛,以及作为当事人的西伯侯父子,却是在第一时间就洞悉了姜黎的真正意图。
这是吃准了只要西伯侯还在,周国非但不会造反,成为大商的敌人,反而会成为大商的助力。
所以特意留着周国,让他们为大商冲锋陷阵,尽可能的压榨其潜力,并趁机削弱其实力。
这样,就算未来西伯侯死了,实力大减的周国哪怕造反,也是难以掀起什么波澜。
不造反,那更好,帝辛作为天下共主,有的是办法削弱周国,绝对能将其削弱成小国。
确实,周国作为大商最强的诸侯国,若是直接将其灭了,等于是自断一臂,太过不智。
不如留着周国,让他为大商冲锋陷阵。这样既能削弱敌人,也能削弱心腹大患周国,可谓是一举两得。
最关键的是,姜黎这是阳谋,不怕西伯侯发现。
他就是发现了又如何?他能做什么?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的听从帝辛的命令。
因为帝辛不是昏君,将他召来朝歌之后,不仅没有亏待他,反而大大的重用他,封他为三公,给予他应有的权利与殊荣,甚至是将制订商礼这样的头等大事交给他们父子来筹办。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