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彼得堡,尤里耶夫大公只是众多大公中的一个,圣彼得堡人提起尤里耶夫大公,甚至有点讳莫如深,不愿多谈,仿佛多聊几句,秘密警察就会找上门一样。
这里的“圣彼得堡人”,指的是圣彼得堡贵族,若昂·里昂并不清楚圣彼得堡平民对尤里耶夫大公的态度。
他一个法国人也不需要知道。
来到乔治的地盘上,若昂·里昂才知道为什么科图诺在电报中一再强调:在远东这片土地上,如果没有尤里耶夫大公的配合,寸步难行。
冰城这座因中东铁路才出现的城市,理论上应该是以道胜银行,或者是中东铁路公司为主。
可事实上道胜银行在远东的总部并不在冰城,中东铁路公司在冰城也没有话语权,科图诺甚至要根据阿穆尔企业的需求编组列车班次。
不这样也不行。
20世纪初的冰城规模其实并不大,另一个时空也是在俄罗斯帝国覆灭之后,大量俄罗斯人逃至冰城,在冰城安家落户,这个城市才逐渐繁荣起来。
日俄战争结束后,随着关东俄军的撤离,清帝国派员接手,冰城也在交接范围内。
清帝国的行政效率,和俄罗斯帝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日俄战争结束已经半年多了,接管冰城的官员还没有抵达,冰城出现了短暂的权力真空。
这时候理应由中东铁路公司暂时接管,维持这座城市的正常运行。
中东铁路公司穷的都快要卖火车过日子了——
不,是已经穷的靠卖火车过日子了,真没能力维持一个城市的运行。
所以冰城这段时间,是由以西伯利亚银行为主的阿穆尔企业联合会负责。
若昂·里昂和罗特施坦抵达冰城的当晚,并没有入住道胜银行或中东铁路公司直营的旅馆,而是入住西伯利亚旅游集团下属的西伯利亚酒店。
若昂·里昂和罗特施坦没有问为什么,科图诺既然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理由。
酒店设施完备,配套设施一应俱全,服务人员大多是来自高丽的年轻女孩。
在酒店的法餐厅用过一顿丰盛的法式大餐,若昂·里昂和罗特施坦回到房间,聊起这次远东之行。
“科图诺有问题,他应该对中东铁路的困境负主要责任。”
罗特施坦不喜欢科图诺。
或者说,罗特施坦不喜欢所有俄罗斯人。
罗特施坦是希伯来人。
日俄战争虽然已经结束,俄罗斯帝国的排油却愈演愈烈,丝毫没有缓解的迹象。
圣彼得堡不仅没有制定有效地措施,保护帝国境内的希伯来人,反而推波助澜,将帝国失败的主要责任,归咎于希伯来人的自私自利。
在罗特施坦看来,商人逐利是本性,无可指责。
希伯来人又不是第一天发国难财,和平年代,希伯来人也一样放贷,低买高卖,以次充好,囤积居奇。
不止希伯来人,圣彼得堡的大公们也在发国难财。
大家都在做同样的事,凭什么东窗事发,要由希伯来人为帝国的失败买单?
所以希伯来人在俄罗斯帝国的遭遇,责任全在俄罗斯帝国,希伯来人只是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不该被指责。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如何让中东铁路扭亏为盈。”
若昂·里昂还算理智。
科图诺肯定是有责任的,但是想追究科图诺的责任没那么容易。
道胜银行7位董事,4个是俄罗斯人,法国只有3个。
所以都不要说追究科图诺的责任,即便只是更换一个总经理,也需要董事会的同意。
由于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道胜银行和中东铁路的负责人,只能是俄罗斯人。
所以换人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现在若昂·里昂不得不怀疑,对清帝国借款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俄罗斯人故意挖的大坑。
五大三粗死心眼儿的俄罗斯人居然也开窍了?
若昂·里昂现在才知道,老实人骗起人来最要命。
“清帝国,或者英国人,美国人,管他什么人!”
罗特施坦希望让清帝国搅局,不然中东铁路就是个死结。
“——想让中东铁路盈利,我们就要把水搅浑,打破一家独大的局面。”
若昂·里昂眉头紧皱,苦苦思索。
罗特施坦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
可想把水搅浑,也没那么简单。
中东铁路两端被阿穆尔堵死,南下的唯一通道南满铁路,现在也被阿穆尔控制。
这不止是个死局,还特么是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