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郊外的山中,一场秋雨在夜色四合时分落了下来。
山中有一座不小的神社,从门口处烧焦的鸟居可以看出,这座神社经历过十分细致的翻修,现在看起来依旧古典,看不出丝毫破落。
天上瓢泼的大雨打在神社屋顶上,屋檐上乱飞的雨水在空中划出漂亮的抛物线,园中空地上的樱树在秋季只剩下寥寥几片树叶,经过这一场秋雨后,谁也不知道它们还能剩下多少叶子。
穿着黑衣的男人们腰间插着白鞘的短刀,如同武士一般排列整齐地从烧焦的鸟居下方走过,踩过雨水乱飘的石阶,在本殿朱红色的石壁前停步,而后深鞠躬三次,再分散两边退开站立。
紧接着进入神社的是打着纸伞的七人,有男有女,都穿着极为正式的和服,男人穿着黑纹付羽织,女人则穿着黑留袖的和服,足下是白袜和木屐。
七人皆是目视前方,步伐稳重,一言不发,经过烧焦的鸟居时,前方引道的男人们齐齐深鞠躬,安静得只能听见雨声的场面,肃穆得如同一场浩大的葬礼。
打着纸伞的七人也在石壁前深鞠躬,为首的老人点燃三炷线香插在石壁前,望着绵延不绝的雨幕,轻声长叹。
在他们进入本殿后,大队的人马才潮水般涌进神社,他们都穿着黑色西装,人数虽然众多,但井然有序,整齐站立在石壁前深鞠躬。
若是从上空看去,密密麻麻的黑伞占据整片视野,如同一群不详的乌鸦。整座神社已经被上百辆车封锁了道路,荷枪实弹或者挎着长刀的男人们站在阴影中,衷心地拱卫着这座古老的神社。
这座神社很古老,但又不是那么的古老。说它古老是因为,这是从古流传至今的建筑,上面的壁画木柱等都是数千年前的老东西;之所以又说它不是那么古老,是因为这神社在几十年前曾经被烧过,现在看到的神社主体建筑不过是翻修而来,神社门前那烧焦的鸟居就是最好的证据。
不过到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再提起这种事情,今晚是一个很特殊也很重要的夜晚,蛇岐八家的八位家主将在今晚进行家族会议,除去他们以外,还有蛇岐八家各家人以及重要下属,都来到了这座神社。
神社的颜色依旧朱红,像那没有修葺过的鸟居和石壁,仍然保留着当年的模样。石壁上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渗进了石缝里,像是罪孽深重得已经刻入了骨髓,即便花大价钱清洗也无济于事。
神社本殿里的地上铺着材质上好的榻榻米,中间并未供奉神龛或者佛像,四周墙壁都是绚丽的浮世绘,各种妖魔鬼怪,张牙舞爪,描绘出了一场盛大的战争。
里面几百个黑衣男女安静跪坐,全都低垂着头颅,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家主没有发声之前,他们不敢也不会抬头。
这里是家族的神社,神社里游荡着他们祖先的灵魂,没有任何人敢在这里大呼小叫,那是对祖先的不敬。
“大家长,参会人员已经到达……”
黑衣秘书躬身走进本殿,一路走到跪坐在最上首位置的银发老人身前,双手呈上参会人员名册的同时汇报情况。
“稚生呢?他还没来么?”银发老人,即蛇岐八家大家长橘政宗扭头看到身旁空出来的座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