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项燕雨中发誓的同时,对面的夷陵城中城主府中。
“启禀城主大人,越来越多的百姓逃走了,都去了剑门关,逃到了黔中郡盆地。”有人恭敬汇报。
“逃呗,这些子民都是大秦的子民,多走一个是一个,走的多不好么?只要别是士兵跑了就行。”
坐在椅子上的朱显这么说着,一边翻阅着手中竹简,语气很平淡的回答。
一盏油灯。
两卷书卷。
朱显翻阅着竹简,朱显动作轻柔,居然有一股淡淡的书生意气,隐隐要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但很快就被朱显压制了下去。
即便如此,此时的朱显,也完全与他在外面展露的气质不相符合。
很难想象,一个以胆小,谨慎,暴虐著称的胖子身上,居然会有这种感觉。
朱显很认真的翻阅着竹简,并且不时用刀笔将一些记录写在空白的竹简上。
尽管最近秦国开始是逐渐使用兽毛制作的笔,但朱显还是喜欢用刀笔,一字一划之间,都可以让他想起来当年在白老将军手下征战的岁月。
当年朱显被老将军捡到,丢入军队的时候,白老将军两鬓还没有斑白,他也只是个连少年都有些算不上的小鬼。
从小鬼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再从青年到中年,朱显也终于快追上当年白老将军的年纪了。
实际上,朱显一直认为,白老将军是个很和善的人。
外人只看见杀神白起,纵横开阖,率领大军睥睨六国举世无双,以严苛的军纪与杀戮闻名天下,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很少有人知道白老将军,每天吃的饭菜实际上跟士兵是一模一样的,也很少有人注意到,当他坐在篝火旁,看着周围活下来的士兵深藏眼底的温和。
轻轻吹着竹简,朱显知道这次自己很难活着回去了,但这对他来说倒也是挺好的归宿。
一向贪生怕死的他,当年在听闻白老将军在咸阳城外被赐死,都忍住了没带兵反叛,就是因为曾经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