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夏日结束,秋日到来,原本因为潮湿而隐隐作痛的身体,终于不再整日发出抗议了。
临淄的秋天雨水干冷而豪迈,是廉颇平素里最好过的一段时间了。
在楚国的许多城市里,他总会有些旧的伤口发作,前几个月里,与他厮守了一辈子妻子死去了。
廉颇心中很难过,但却没有太大的悲伤,因为他现在已经九十二岁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妻子,实际上早就有了死的觉悟,大限降至,不论是廉颇还是他的妻子,实际上早就有了觉悟,不过一个早走,一个晚走的差别罢了。
只不过唯一让廉颇感到遗憾的是,妻子葬在了楚国的都城寿春,而不是赵国的邯郸。
估计在等个一两年,他也大概就会随着妻子去了,只不过却也是一样,无法葬在邯郸了。
廉颇已经九十二岁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渐渐淡去了回赵国的念头。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老将早已白头,原本胸中的雄心壮志似乎也随之逝去了,黯淡下去了,如同一堆火苗,只不过是在风雨中微微跳动着而已。
秋日到来,在当年长平之战的旧伤不在发作了,老人现在身子骨还算是硬朗,白日里往来会客,偶尔也会教书读书,也是因为这天气,得到了不少的便利。
在不小的院子中,他时常与一些学生,好友讨论,直至深夜,甚至还有通宵达旦的时候,这对一个九十多岁的老人来说,是罕见的事情。
在寿春这些年来,虽然高官厚禄,便是离去了朝堂,依旧有无数名流将军来此,甚至当年楚考烈王方才登基之时,第一批来拜访的便是他。
看起来风光无数,但实际上在出国的着三十年,可能算是他人生中过的最富贵豪华,也是最不踏实的一段人生。
没有兵马,没有战争,没有潇洒与杀伐,只有沙盘推衍。
这对一个老将来说,实在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在楚国的朝堂乃至文武政坛,如今的廉颇,是个古怪至极的存在。
廉颇在年轻之时,绝对是名动七国的天纵之才,年仅二十余岁,首次率军出征便是打破齐军,率领不过十万军队,便是长驱直入齐国境内,攻取攻取阳晋,威震诸侯,廉颇班师回朝,官拜上卿。
后来蔺相如与和氏璧一事,更是有负荆请罪的美名,以七国读书人的风流,无数被堪称一代才子的而,都对此称赞不绝,一个将军匹夫,能在这些眼高于顶的文人嘴里留下这么一个美名,绝对是算的上是出类拔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