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站了一会。暗色的眼睛里似乎倒映了那因为开了门后跳跃的烛光,光芒在他的眼睛里闪烁。后来,他轻轻关上了门。他找到一个女仆,让她去看一下贝蒂的情况,嘱咐不要让她在里面睡太久。
他踏着漆黑的夜色走回去自己的房间里。长廊中都是爬藤植物绽开的花朵甜美的芳香。他来不及欣赏这些花朵的美丽,那些甜美的芳香似乎流滞在了他的头发上、衣服上。他能够一直嗅到那种甜蜜的甘美的气息。他躺在床上,看见那一束贝蒂送的鲜花,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但是这似乎让汉尼拔觉得这是最美丽的花束。因为他在没有灯光昏黑的视线里一直盯着这束花看,他的眸色暗沉沉的,彻底融入这漆黑中。
不。其实并没有彻底融入漆黑中,因为他的眼睛里似乎还存在着一种光色。在跳跃着,仿佛是她身边那在跳跃的烛火深深地烙印在他暗色的虹膜上。始终难以熄灭。?
第51章
这几天的天气都比较好,整个蔚蓝的天空基本没有什么乌云将其遮盖。微弱的风只会带来一点让人舒适的感觉,这样就会吹拂得在窗棂上的爬藤植物的枝叶和花朵跟随着风而在视线里摇晃。罗伯特的画室在庄园的顶层,罗伯特将画室分给汉尼拔一半的空间,罗伯特告诉汉尼拔如果情绪难以宣泄的时候,可以通过画画来宣泄自己的情感。
罗伯特的画室灰白色的大房间,汉尼拔所在的那个画画的空间正对着窗棂,他可以轻易地从窗户望出去,于是他就能够看见那些美丽正在盛开的粉紫色蔷薇。甚至可以从这扇窗户看到在村落中那层层叠叠的树木与树林之后弯弯曲曲的河流。
贝蒂发现这段时间里汉尼拔确实很喜欢待在画室中,甚至有的时候,只要不用去听课,汉尼拔几乎一整天都待在画室里。贝蒂拿着手中的这根木棍比画——这是不久之前,贝蒂看见学校的老师们击剑后而产生的极致的兴趣。
那是一场贝蒂难以忘记的斗争,这场斗争中所包含的激情与紧张是深深刻印在贝蒂心底的。她见到两个人在因为这场斗争中产生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严肃与戾气。每一次的攻击都让她的心脏猛烈跳动一下,她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随着他们脚步的移动、发出的攻击、剑身相碰而发出的声音等等这些东西沸腾着——她知道,她并不是真的是对击剑这项运动而感兴趣,而是对其中那种斗争的感觉。她为此而深深地痴迷。
于是她经常会去偷看两位老师击剑,不过因为这段时间里贝蒂没怎么见到汉尼拔,所以她和汉尼拔这段时间里真的是各干各的。
她将老师们的动作记在了心里,在庄园几乎没有人的花园当中用棍子当做剑比画,她听到风声被棍子破开的声音,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心间涌起难言的愉悦。
贝蒂已经累了。她并不讨厌流汗的感觉,相反在流汗之时她感觉到自己全身都在随着汗液的流淌而彻底放松。贝蒂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她希望能够在荡着秋千的同时,让凉爽的微风尽情地吹拂在自己的身上。
她看见庄园顶层的那扇窗户是开着的。汉尼拔一定是坐在里面。
说实话,贝蒂有点想念和汉尼拔待在一起的日子了。她当然是这么认为。毕竟,之前她和汉尼拔几乎总是待在一起,甚至两个人都是寸步不离地待在对方的身边。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汉尼拔逐渐远离了贝蒂。这让贝蒂在稍微脑袋空闲下来就会感觉到——很失落。所以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脑袋空闲下来,而是去疯狂地汲取知识,去疯狂地学更多的东西。
她将凝视着那扇窗户的视线收回来。
看见女仆手中抱着汉尼拔的衣服从汉尼拔的房间里出来,女仆穿过长长的走廊,贝蒂的视线忍不住放在了女仆的身上。贝蒂将脚尖放在了地上使得自己能够从秋千上下来。贝蒂跳下秋千,轻快的步伐掠过草坪,她的浅色的金发飘荡在空中,她的呼喊显得甜美而又可爱:“你好!艾拉!”
她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只欢快的鸟,她的一只手在长廊上的一个柱子上环绕着,然后她从那稍微高的台阶上跳下来。她的脸上带着美丽的微笑。
艾拉回过神来,她也微笑着说:“你好,贝蒂小姐。”
贝蒂看着艾拉手中的属于汉尼的衣服,她对艾拉疑惑地说:“感觉最近汉尼拔需要洗的睡衣有点多?是不是最近汉尼拔依旧在做噩梦?他一做噩梦就会浑身出汗,他的睡衣很容易就湿透了,”这是贝蒂这段时间内最疑惑的事情,“但是我就在汉尼拔的旁边,我没有听到汉尼拔恐惧的呼喊声。”
贝蒂不是没有怀疑过汉尼拔是不是还在做噩梦,只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汉尼拔才没有告诉自己而已。所以每一天晚上,贝蒂很努力让自己不要睡得太早——实际上,汉尼拔确实一直以来都比贝蒂睡得晚,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贝蒂盯着从窗帘缝隙里投进来的月光,银色的月光洒在了木质的地板上。她抗拒着强烈的睡意躺在床上,她依旧还没有听到汉尼拔走到房间的声音,所以她必须要等到汉尼拔回来之前保持清醒。
她盯着那在这个角度稍微能够看到的一朵在窗外盛开的蔷薇,她有点昏昏欲睡了。她正想着要不要从床上下来走一走保持清醒。她就睡着了。
事实证明,在这段时间里,贝蒂虽然也努力让自己维持清醒成功过,但贝蒂还是没有能够听见汉尼拔因为噩梦而惊醒的声音。她开始放弃探查,因为这确实容易让贝蒂睡眠不足。现在贝蒂还是询问了一下艾拉,或许艾拉会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