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裕深以为然:“诸教携胡风以侵中原,更欲染指皇权,数十年以降,恶行昭昭,天理难容。经我详细统计,单朝廷可控制的各道,诸派寺庙、兰若计五万间上,教徒数十万,信徒百千万。兼并土地不计其数,破家灭门不计其数。”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军中将校、地方官吏甚至中枢大员,多为之张目。九姓胡商为之爪牙。已致天下民不聊生。”
“我深知其中缘故。诸教派之恶是其一,朝政崩溃是其二。”
“自安史之后,朝廷不得振作,朝局日益恶化,控制不住局面,朝廷委曲求全,放纵肆意;百姓求不得生计,于是寄托于那邪神妖魔,使方有此祸。”
“而今拨乱反正,先据朝局梳理朝政,由上至下,行以大义,灭佛安民,休养生息,致而威服四方,再造盛世。”
“此一切,皆要寄托于仙长之威。”说到这里,李德裕叹道:“我为儒门弟子,本当不语怪力乱神。然世事如此,无法可想。”
若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这一切,他绝不会赞同与常昆、赵归真、刘玄靖这样的人合作。因为不是同类。
可没办法。
诸教派之中有神通广大的真修,一个个横行无忌,无法可制。只能以同样的力量去制衡。
常昆并不为以之为忤。在常昆看来,这是人之常情,且坦率直言,反倒不会令人不虞。
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你要与我单独谈谈,想必不止要说这些吧?”
李德裕笑着点了点头:“自不止这些。”
他沉吟了一下,道:“我常思索教派的本质。从我诸夏本土之道家,到外来的佛门、摩尼教等胡教,乃至于我儒门,分析各自秉持的思想、意图达到的目的,结合历史变迁,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教派是无法灭绝的。”
“教派的诞生,因人之所需。而人有阴私、暗心,诸多欲望。那邪门歪道便扎根于此。人心不灭,教派不灭。”
“正如前车之鉴,先有太武帝,后有北周武帝,两次灭佛,也算是下了狠手,但到现在才几百年时间,复又再起。虽与朝政失衡有关,却也是顺应了人心。”
“颖王有大志,灭佛必为之。但我想来,此间一回过后,也许数百年,又会复归这局面。”
他神色悠悠:“儒门治世,以万世大同为极。我虽区区过客,却也忧思千百年后。那子孙后代,又当如何面对呢?”
他盯着常昆:“我曾与归真子详谈过一回,向他了解过常君。我知道常君是天地间的正神,昆吾神将。那么站在常君的角度,可有彻底解决这一隐患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