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人没说女的要不要。”罗三木那时候就想着别人看自己的眼神了,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别的,“你真想去?”
“还能假想去吗。”江婵说,“多难得的机会,咱们这样的人家,想学个手艺还找不到人教呢,现在衙门请了师父来教,去了就能学,多大的好事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手艺,兽医就是伺候牲畜,又脏又累你能干得动?”罗三木反问。
“这你别管,我去衙门问问,那边肯要我,我就去学。”江婵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就要往外面走。
但经过罗三木身边时,却被他拦住,“又咋了?”江婵不高兴。
“你别急冲冲的去。”罗三木说,“衙门招学徒虽说去了就能学手艺,可真要是过了衙门的测试,户籍就要改了,我还想再攒攒钱就送石头去杨门县念书,说不定祖上积德,就能让他考中,将来也能当官。
咱们的户籍要是改了,别说石头不能念书,三代之内不能科考,这不是害子孙后代么?
要是以前家里日子勉强能混口饭,我心里也不会有这个念头,可现在不是日子好了嘛。”
江婵没想到他心里还有这种想法,“你想让石头念书是好事,可咱家现在这点钱,让他学上两年认认字,不像咱们一样做睁眼瞎就不错了,哪里有钱正儿八经的供他读书?
我以为,现在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重要,真要是对子孙好,咱们先攒下钱,给石头他们拼下好营生,让他们有钱去供他们的子孙。”
江婵说完后盯着罗三木,“别跟我扯这些话,你说,这件事是你之前就想到的,还是刚刚才想到?”
罗三木反问,“有什么不同?”
“太不同了!罗三木啊罗三木,我跟你一起多少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你是顾忌着这点,才觉得不好干,还是先不想干,才想到这个理由?”
罗三木没有说话。
江婵打开他的手,接着往外走。
“你铁了心要去学?”罗三木跟在后面问。
江婵忍着脾气回他。“我去衙门问问要不要女人,学成后要不要改户籍。问清楚了再说!行吗?”
罗三木跟到院门口停下了脚步,看着妻子走远的背影,他心里慌张,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他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烦躁的原地蹲下,女儿罗云走过来,拉开罗三木脑袋上的手,“爹,你怎么了?”
罗三木干脆一屁股坐在门边的木头上,“没事,你去玩吧。”
罗云没动,“要不然我去学吧,反正我以后要嫁出去,不算家里人,我去学不影响石头,学成了给家里赚钱。”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罗三木诧异,“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谁在你面前乱嚼舌头?你是我女儿,嫁出去也是我女儿,怎么不算家里人!”他把女儿拉回屋里,找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娘跟爹喊,是爹说错了话,咱家日子过去下去,现在这样也过得下去,不一定非得派人去学手,知道吗?”
罗云虽然没再哭,可情绪并没有缓和过来。
罗三木蹲到罗云面前,“告诉爹,那些话都是谁跟你说的?”
“腊梅婶子。”罗云一边说一边掉眼泪,“她说这不是我的家,是石头的家,将来石头找了媳妇,我会碍石头媳妇的眼,所以要趁现在年纪小,早点找个家,她让新柱拉我去他家,我不肯去,她就来扯我,石头把新柱撞翻了,我们才能回来。”
罗三木越听越冒火,恨不得立刻冲到王腊梅家,一锄头把她锤死。
居然敢盯上他罗三木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