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璀瞧着他口中一字字说出来的话,初初还不觉得什么,但越看越觉得心惊。
他口中的幼妹,与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
幼年流落不知来处,也曾耳聋目盲,只是幸运的是,如今自己的眼疾已经好了,除了夜晚时偶尔太昏暗的地方视物不清,几乎与常人无异了。
关璀几乎立刻便明白,为何崔寄今日自进门时瞧着自己时的神色便不太对,他看向自己时的目光之灼热分明早有笃定的意思。
但是,他是什么意思呢?
她又想起,当初在蜀中的山上,他似乎也是在不经意间瞧向自己时的目光,分明便是透过自己在瞧另一个人。
所以……他是在看她的幼妹么?
所以……他以为自己是她的幼妹么?
“原来是这样……”关璀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却也不愿表露自己的态度,她照旧神色淡淡,却还是语带宽慰,“不过既寻了这么久都不曾有消息,或许也不是坏事。想来令妹吉人天相,纵不能归,但必正安居于某处,幸福圆满,一生无忧。若是如此,您寻到寻不到她又有何关系呢?”
“不,我已经找到她了。”崔寄看着她,近乎执拗地想要看清她掩盖在浅淡笑容面具下的真实情绪,但终究一无所获。
得知自己在找这样一个与她经历极其相似的人,但她好似从没有怀疑,又好似完全不在乎,崔寄此刻神思烦乱,竟然摸不透她的想法。
好久之后,未得到半点反馈的崔寄苦笑,他道:“一个多月前在潇湘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见你眉眼与吾妹有三四分相似,我只觉得熟悉,但这些年与吾妹相似的人何其之多,终究都不是她。但我还是有了几分怀疑了,我便让人去查过你身份,但所获不多,我那些时日另有要事,便略搁置下来,想着以后总要多花些时间查查她的身份的。即便不是,也总要确认了才好。直到后来,我再次去蜀中,竟然幸运地在蜀中山上,在怀阙先生处又遇到了你。再次瞧见你,也许是因为已经生了怀疑,也许是你给我的感觉太过熟悉亲近了,那种在心里的怀疑便越发生根。只是怀疑终归是怀疑,我暗中也有试探,但终究不曾向怀阙先生求证。直到前些时候……才有了切实的证据……”
崔寄慢慢讲述,但说着说着,却发现他连理直气壮地将“你便是吾妹”这样的话说出口都不行。
他顿了顿,转而问道:“关娘子当初与贺娘子在潇湘相遇,可还记得在那之前你从何处到潇湘的?关娘子在到关家之前,身上应该有一块玉佩的,关娘子可还记得它的样式,可还记得那玉佩去了何处?……”
崔寄问了好几个问题,是他热切想要知道的真相,他明知道关璀可能不记得,但终究难以控制住自己。
关璀原先因他的问题有些疑惑,她甚至已经试图去找找记忆里是否残留了相关的碎片,但一无所获。而当崔寄提到一个玉佩时,她的脸突然白了白,仿佛有什么不受控制地进入了她的脑海。
似乎是在什么时候,是有这么个玉佩的。玉质细腻,有仙鹤云纹。仿佛那玉佩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还曾日日被自己握在手里。但是再细想那玉佩从何处得来,最后又去了何处,却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了。
关璀未动声色:“我不太明白崔先生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