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璀那日下山后,便带着金樱子白芥子二人赶去了邵阴。
前几日倒还好,她们运气颇好,沿路搭了个农户的驴车,很快便快到邵阴。只是那驴车,人家也不去邵阴县,她们只得提前下车。后面两三天的路程,没有车马,连驴车也没有,她们几人几乎是一脚深走去邵阴的。
因为下了许久的雪,天气又冷,这些雪几乎都没有丝毫要化开的迹象,还都结了冰,走起来也很困难。所以往日里阿璀只需一日的路程,如今雪冻的天气下,又带着金樱子她们两个,足足走了近三日的时间才到邵阴县。
好在邵阴县的冻害虽然严重,但州县的安置还算妥当。她们这一路过去邵阴县,路上也不少见官府建立的临时庇护场所,有无处避寒的灾民大多聚于庇护所内,也算有个活命的所在。
而据阿璀一路刻意的打听,附近州县的丰年的存粮以及取暖的燃料等,也都有秩序有规律地送进各处灾情严重的地区。
邵阴县城中阿璀没去得了,为了防止城内城外的灾民各处奔逃而致混乱局势,不利于灾情防控,所以邵阴县城最近一段时间是关闭的,并不许人随意进出。
“娘子,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像前两日一样,尽快先找个善堂求住一晚吧?这天实在是太冷了,夜里还会更冷的。”金樱子扶着旁边挂着冰凌子的树,轻轻跺了跺脚,走了这一日脚上早冻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天快黑了,看不太清晰,阿璀微微眯着眼辨认她的话:“方才过来的时候不远处便有官府临时开辟的避难场所,看着虽然人多了些,到底也是个落脚的地方。”
金樱子白芥子二人也是穷苦人家出生,不得已才被家里卖了做了奴仆,也是吃过苦的,所以这几日即便跟着阿璀如此跋涉,她们也并没有什么怨言。
只是刚开始的时候,见阿璀行事随性,吃饭粗糙冰冷的干粮也入得口,晚上随便找个地方便能住,甚至这几日为了取暖借住善堂那样混杂的地方,她连眉头也没皱过。这样的言行举止实在奇怪,不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娘子。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们二人也是见怪不怪了,好像本该如此,但心里对这才相处不多时日甚至还不知姓什么的小娘子更多了几分亲近。
正说着她几人便决定折返往回走,去寻方才路过的那个善堂。
然而没走几步,便见迎面一人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也不知是腿脚不好还是神志不清。仔细一看大约五十岁年纪,衣服不算厚实,背上还背了很大一捆柴火。
金樱子恐那人有什么危险的举动,还刻意往前走了半步,与白芥子一道有意无意将阿璀挡在身后。
而对面那人又踉跄着走了好几步,然后不受控制一般侧边一歪,他好像又刻意想控制自己的步子,但却没力气一般,往前一扑,摔倒在地上。
阿璀见状一惊,见那人扑倒在路上,只挣扎了两下,却没有爬得起来,她有些担心立刻便想上去搀扶。
金樱子却拉住她,阻止她去扶对面那倒在地上的老翁:“娘子,这边荒郊野岭的也没个其他人,恐怕有危险,您也莫要去了。”
阿璀却看向那老翁,道:“既然看到了,那么这话便不该说。这样寒冷的天气,那人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不出两个时辰,便会被冻死成为路边枯骨。而且看他背上背着的柴火,大约是冒着大雪进山去砍的柴,想必他家中仍然有亲人等着他的这些柴火御寒取暖,若他不能送柴火回去,这样寒冷的温度里,他家里的人又如何度过长夜?所以,我们怎能见死不救呢?”
救?如何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