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的这处宅子是晏琛赐给他的,原是前元哀帝登基前的一处叫望园的私产,哀帝未登基前偶尔在此处宴请,但后来便一直荒废着。
后来云旗大军进了金陵城之后,晏琛便是暂住此处的,再后来搬进宫城,晏琛觉得这处地段和景致都很不错,便直接给了崔寄。
进了府里,绕过一处小园子,一眼便瞧着坐在廊下的崔寄。
一张长榻安置在廊下,对着开阔的院落,长榻一旁堆叠着两摞文书,崔寄一腿盘着一腿垂在榻下,正伏在小几上写些什么。
因在府中,穿着随意,甚至头发也有些乱了,微风乍过,吹得他垂下的衣摆微动,倒是几分乌衣子弟的风流散逸。
大约是听到外边有人走来的声音,崔寄抬头看过来,有些诧异,忙起身相迎,笑道,“还当您今日不过来的。”
又瞧见跟在晏琛身侧的阿璀,又道,“阿璀也过来了?”
“今日闲暇,便带阿璀出来走走。”晏琛拉着阿璀坐下,如到了自己家一般的随意。不过也确实,这“望园”晏琛登基前住过一段时日,也算是旧居了,自然熟悉。
崔寄让人上了茶水糕点,与他兄妹二人闲聊了几句后,他瞧着阿璀笑道,“阿璀近来气色好了许多,陛下于生活上向来随意,我还当您照顾不好阿璀。”
晏琛也不恼,只有些心疼道,“到底伤了元气,这小小年纪的,还是得好生保养。”
阿璀谢了他先前送的那些小玩意儿,表示自己十分喜欢。
崔寄听她说起喜欢自己送她的东西,心下也十分高兴,想着前几日得到的两个孤本,便又对她道,“后头有处一度斋,被我辟做了书房的,那边有前些时候我得的两本失传已久的古籍,也不晓得真假来历,你可去看看。”
阿璀看看崔寄,又看看自家兄长,哪里不明白的,这两人是有事要避开自己说。她自然是个知趣的,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上前来带路的使女离开。
“你这是……有什么话要避开阿璀与我说的?”晏琛挪到方才阿璀的位置上,恰坐在崔寄对面,说话更方便些。
“一些流言……你在宫中,怕是也没人敢传到你耳中。”崔寄从案上堆叠的文书最下层抽出一叠绢布递给晏琛。
“混账!”晏琛接过那绢布细细瞧去,待看到末后顿生恼意,“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会认不出?”
“那可不一定……虽然我们都知道阿璀是真的阿璀,但是除了阿璀自己零星的记忆,除了关先生与贺夫人的对幼年阿璀的记忆,而这些都算不上说服天下的确凿证据,甚至连证明她身份的飞鹤云纹佩都是我寻回来的。若流言广传出去,此事闹大了……”崔寄却语气淡淡,言止而意未尽。
“谁的手笔?”晏琛面色冷肃,他知道崔寄既然跟他说起这事情,自然是更深地去查了,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