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原来王大人是被奸人所害。”严子程一副惊讶模样。张景瑞看了他一眼:“六安大坝,是县里最大的工程,参与人数众多,当时王少成身为水利监,有督办验收之责,而你,曾被其调派,做过一段时间的监工,对吗?”“这是的。”严子程没敢撒谎。“既为监工,那理应知晓材料所购、民夫征调、修建进程等相关事务,此类公文都带来了吗?”张景瑞问。严子程道:“回禀大人,小的只是做了两个月的监工,第三月初,便被调离了大坝修筑事项,公文账目在当时就已交接,也根本无法得知后续情况啊。”“为何将你调走,你是县里的老人了,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张景瑞道。“小的也不清楚,但上官有命,焉敢不从。”严子程看起来有些无奈。哪知张景瑞却冷笑了一声,接过侍卫递来的一份公文:“本官面前,还不据实回话!”说着举了举公文:“这上面写的很清楚,乃当时的水利令丞孟翔所言,此文中称,皆因你偷奸耍滑、办事不力,以致工程迁延,这才将你下职!”听闻此话,严子程顿时就有点慌了,钦差这明显是要追究责任啊。他连忙说道:“怎么可能,大人明鉴,小的任职期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绝不是孟大人所说。”“那你便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才把你调走!”张景瑞又问,自是知道这里面有隐情,前番所言,也意在离间他们。“这这.上官突然调令,小的确实不知啊”严子程神色有些慌乱。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但张景瑞却并不逼问,而是话锋一转:“严子程,本官明确告诉你,经过对毁堤大坝的最新检测,已经完全确定为偷工减料,而王少成亦被凶徒所杀,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就不用本官说了。”“而你,无论怎样,都有前期监工之权,如今大坝崩毁,祸及万民,你应该知道自己将要承担的责任。”“大大人,小的只监工两月,何有毁堤之责啊,您不能这样啊。”严子程这下是真急了,真要把责任搞到自己头上,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你当然不是担主责,但六安大败存在严重的贪污**,所有参与之官吏,一个都跑不了。”张景瑞道。“这这这,事情不能这么定义啊”严子程都快急哭了。“严子程,你也清楚事情有多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于大坝相关,你若还想隐瞒,那本官也不问了,随便你好了。”张景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可是.可是”严子程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好了。”结果张景瑞根本就不跟他浪费时间,直接道:“你可以走了,现在就走。”“啊?”严子程一愣。“你以为,本官的时间很多吗!”张景瑞的声音骤然变冷。这句话代表的意思严子程自然听懂了,亦被这声正喝吓得脚下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大人息怒,小的实非有意隐瞒,望您高抬贵手啊。”“说!”“小人,小人”严子程结结巴巴起来。“是不是拿钱了?”张景瑞目光锐利。“啊?”严子程再次一惊。张景瑞提醒道:“严子程,拿了别人的钱,或许只是个贪污罪,而若大坝决堤和你有关,那就是项上人头的事了。”听闻此话,严子程一激灵,是啊,孰轻孰重啊。他也立即咽了口唾沫,开始颤声说道:“小人交代,全都交代。”“六安大坝修建之初,小人负责监工,刚开始,一切都运作正常,直到有一天,小人意外的发现了一批偷运的材料,这件事,我本欲向上汇报,可中途却被.却被孟大人拦了下来。”“哪个孟大人?孟翔吗?”“是的。”“继续说。”“然后.然后孟翔便将小人叫到了屋内一番深谈,期间曾以县里吏员下职调动之事威胁小人,走的时候,还给了小人二百两银子。”严子程接着道。“二百两银子的封口费,可有虚瞒。”张景瑞问。严子程立马说道:“尚书大人在上,小人岂敢欺瞒,所说句句属实,只望大人能够开恩呐”“所收受之赃银呢?”张景瑞又问。“都都被小人在赌坊里输掉了。”严子程说着,跪在那里小心翼翼的看了上面一眼,又连忙低下脑袋。“呵,原还是个赌鬼。”张景瑞说了一句,问向下手边正在奋笔疾书的文吏:“今日问话,都记录在案了吗。”文吏书写速度极快,刚好停笔:“回大人,都记下了。”“恩。”张景瑞点点头,又看向严子程:“对你的调查,暂时告一段落,先回牢里好好反省反省!随时等候下一次提审!”“是,是。”严子程哪敢说个不字,连连应声后,却是壮着胆子道:“尚书大人,小人该交代的全都交代了,无有任何隐瞒,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将功折罪,不用再杀头了?”“等事情水落石出,你的罪行,自有公断。”张景瑞一摆手。两边侍卫会意,一左一右将严子程带了下去。郭宝德他们以为,上下打点后,再公文作假,把罪责全部推到王少成身上就能蒙混过关,殊不知,到了要杀头、甚至并夷三族的时候,下面的人又哪肯跟他们乘坐一条船。人性如此,想想便是,我本来只是拿了点钱,又不是天大的罪,现在陪着你们对抗朝廷,最后必会杀头,还不如老实交代了,至少能保个性命。在钦差亲问之下,严子程怕的要死,便是这个心态,他也知道自己会坐牢,但总比背负决堤罪名要好了太多。接下来,又审问了参与大坝兴修的其他人员,包括土木运转,材料商人等。张景瑞或挑拨离间,或单刀直入,或摆明证据,或让两人对簿公堂。他审理案件,跟柳长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风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