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沂秋给出的条件颇为诱人,但秦千柔却是不敢轻易相信。答应帮她,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东升集团。更主要的,其实是因为觉得沈沂秋的处境可怜。
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对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进行自由限制都是过分的,更何况沈沂秋本人并没有参与到那些复杂的关系中去。
大概是第一次见面时看着那张白净又天真的小脸,向来高冷的秦千柔也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不愿看到刚失去父母的孩子又身陷囹圄。
秦千柔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昨晚忙着梳理东升集团的资料,竟然没有意识到通宵了。
她其实有点困,但今天和沈沂秋约好了六点见,她不想迟到更不想失约。轻叹口气,她把睡得正香的黎婉推醒,昨晚已经说好了要一起过去。
“唔,千柔你又没睡啊?”黎婉躺在柔软的床上,迷糊念叨。
“赶紧起来洗漱,我们待会要去医院。”
黎婉痛苦闭着眼,酸涩感还很重,但意识逐渐清醒。
秦千柔已经率先进了主卧的浴室,里面传出水流声。黎婉认命地坐起来,抓抓自己的长发。
“你真是越来越夸张了,通宵不睡还要一大早去医院,你真不怕自己晕倒在半路啊。”
忙着梳洗的人没搭理她,黎婉离开房间前看了眼书桌,桌上摆着几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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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3217号病房,时间刚过早上六点,就已经热闹得像超市。小护士试图阻拦,仍阻挡不了“打过招呼”的访客。
沈沂秋绷着一张脸,倚靠在床头,看护沈阿姨在匆忙为她端来一碗白粥后就消失无踪了。现在在她病房里的,除了有五点半就到了的父母好友,还有之后闻讯赶到的邵齐东。
贺焯和姜瑗夫妇是沈沂秋父母的大学同学,年轻时就友谊深厚。曾经在海城共事过一段时间,之后因为沈父接受蒙城大学的邀请而渐渐少了联系。
前世里沈沂秋见到这对夫妇的时候,什么话都来不及说就先扑到姜瑗的怀里大哭一场。失去父母的痛苦和车祸后遗症让她难以承受,但面对声称是债主的邵齐东,她不敢有半点真实的情绪流露。
唯有当这对曾经跟沈家走得很近的人出现,沈沂秋才找到了可以放心宣泄情绪的对象。只可惜,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为时已晚,那些专利早就落入他人之手,而她竟然还帮着骗子数钱!
骗子!道貌岸然的大骗子!
此时再见到贺焯跟姜瑗,沈沂秋的心里就只剩这样的评价。至于叔叔阿姨的称呼,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开口叫了。
前段时间贺焯和姜瑗刚参加完一个国际学术讨论交流会,回国的时候绕道去了趟京城做汇报。正巧议题引起了一个偶然参会的大领导兴趣,他们特地多逗留了几天,以便更详尽地向领导介绍相关内容。
虽然不是直属领导,但这位大领导可是很不一样的。如果能让这位领导满意,说不定下一年度的研究经费将会非常可观。
收到车祸消息的时候,他们正在精心筹备给领导的报告,所以直到现在,他们才匆忙赶来。终究还是慢了邵齐东一步,但好在沈沂秋还在医院里,他们又从医院那里了解过,前面几天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邵齐东纯属白守着,啥也没捞着。
这些日子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些,为了能尽快赶来他们甚至放弃了直达航班而是选择飞到距离蒙城最近的一个市然后连夜坐火车过来的。
都没来得及休整,带着随身行李小包就直奔中心医院。这般风尘仆仆心急火燎的样子,不知情的人看了,都免不了说一句,真讲义气!
昔日同窗,又是同行,某种意义上算是竞争对手,就算不是正面竞争但也或多或少存在争夺科研资源分配的情况。
加上又是非亲非故的,能够这样亲自赶来,可见对故友是真心实意的。
但眼下,沈沂秋的反应却让贺焯夫妇不明所以。从他们进了病房,沈沂秋几乎没抬眼看过他们。宁可一直低头喝着白粥,也不愿搭理他们的问题。
其实他们并没有追问什么,说的无非都是些嘘寒问暖的体恤话。来的路上,他们特地商量过了,待会由姜瑗负责安慰沈沂秋,毕竟女孩子肯定跟阿姨亲近些。
但直到现在,沈沂秋都表现的非常坚强冷静,甚至有点儿冷静到异常了。
贺焯和姜瑗对视了一眼,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以至于自我封闭了?
就这样疑惑着,干耗着,猜测着,直到邵齐东哐的一声把门推开,吓了所有人一跳。
“小秋,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你爸妈的后事我跟你贺叔叔会出面打点的,你只管安心休养。我们想好了,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就带你回海城。”
沈沂秋平静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倒是邵齐东冷笑一声。
“平白无故就想来捡便宜,你们以为是在做研究,随便套用几句理论说辞就能忽悠别人?”
贺焯听后当然不高兴,但知识分子的身份形象让他从不擅长与人争辩。
“邵总你这话说的可不礼貌,什么叫捡便宜?沂秋是我们多年老友的孩子,现在他们出事走了,这孩子自然应该由我们来照顾。”
这年头还有人愿意自寻麻烦,自家孩子还顾不过来,竟还主动要去照顾别人家孩子。这是多么无私的奉献精神,这是多么善良的热心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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