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广升也明白自己难以逃脱,多次考虑与妻妾子女一同自尽,因为他听闻流寇在索取赎金后,男性往往被迫参战,而女性则遭受不幸。
对于子女,他倒没有太多牵挂,毕竟家族百余年来最多只出过两名秀才,但看着最近才迎娶的两位年轻妾室,他实在不忍心,她们正值十四五岁的青春年华,如何能下得了手...
白主事是被请出家门的,因为敲响他家大门的是县衙的快马刘二。
县里的这些职位几乎都是世袭的,无论是吏员、衙役还是弓手,普通百姓想要了解其中的规矩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规矩了,连肚子都填不饱的百姓哪有银子让子女读书、习武?
原本白广升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流寇来索取赎金,他就交出洵阳这边的家产,虽然心疼,但家里在汉中和襄阳还有两家店铺,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
他也未曾听说有哪股流寇能长久占据县城,浮财虽然没了,但土地他们总不能搬走,听说县令大人已经为国捐躯,也不知道这两天县里的大户已经有多少家破人亡。
只要他白广升还活着,无论将来谁来担任县令,都还得依靠他们这些吏员来处理事务。
当听到刘二敲门时,全家人都站在影壁后面的空地上,一队流寇士兵进门转过影壁,就把家中的妇女和孩子吓得哭了起来。
尽管白主事这几天已经多次告诉家人,哭泣只会让人厌烦,一定要忍住不要哭出声,但看着面无表情的流寇士兵进门,别说家人了,连他自己都软倒在地,差点尿了出来。
虽然没有被捆绑,但当双腿颤抖得像筛糠一样的白主事被刘二扶出家门时,院子里的家人们不敢阻拦,却齐声大哭了起来。
洵阳县城有多大?方圆不过一里多,和大明绝大多数府县一样,是十字街的格局。
据老一辈人传说,西边富庶,东边尊贵,洵阳城里也是如此,白广升家的宅子位于城东偏南,寓意紫气东来,离县衙不过三四百步。
在这短短的几百步路程中,不时可以看到一队队骑马或步行的流寇士兵,除了收集粪便和废品的牛车,街上一个百姓都看不见,只能隐约从街道两边的门缝里看到人影。
“大王饶命,我愿意将全部家产献给大王,还请大王饶我一家性命!”
一路筛糠的白主事一进县衙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用力磕头一边喊道。
他只在进门时隐约看到十几个人影,规矩白主事很清楚,别说现在,就是以前县令大人坐堂的时候,眼睛也不能乱看。
“不要你的性命、家财,只要你把我们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起来说话吧。”
樊哙的话让白主事惊呆了,听书或戏文里这时流寇不是应该高兴地哈哈大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