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和杨玉环,带着文武大臣,先是登上天下第一楼萼相辉楼的三楼,观赏这人间的最华美。长安的各个坊市,都仿佛有铁绽放。
李隆基要让百姓看到,绚丽的铁,让长安的胡人,看到这壮丽的繁华景象。
让他们带着遗憾回到自己的家乡,向他们的国人宣扬大唐的强大。
萼相辉楼上,一览长安,连同天上清冷的明月。
璀璨的铁在夜空中绽放,如诗如画,配合着灯楼与灯塔,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丝竹之声此起彼伏,华丽衣裳的舞姬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身姿仿佛从画中走来。
还有那巨大的灯轮,鬼斧神工,不断旋转,任何人看了都会咋舌。
“七郎,据说你要去西域了?”
李隆基在萼相辉楼上看载歌载舞、火树银的时候,杨玉环来到李瑄身旁,向李瑄询问道。
她忍不住,她听说西域很远,而且是荒凉的不毛之地。
如果李瑄在长安,过一段时间,她会劝说李隆基,再拜李瑄为宰相。
她相信李隆基还是信任李瑄的。
“回娘子,西面有一个大食的国家猖獗,有东扩之意,臣需要阻碍其东扩,并收复故土。”
李瑄向杨玉环回答道。
他正想托高力士,帮忙传信杨玉环呢,没想到她会主动说话。
李瑄又不是杨玉环的干儿子,正常情况下,去拜见她也不合适。
“七郎有天威,祝七郎旗开得胜……”
杨玉环只是感觉到难过,又不能劝说。
出将入相,也是李瑄英雄的地方。
她相信李瑄能把那个什么大食的国家打败,必然会再拜相。
“借娘子吉言,臣一定会在西域,鹰扬国威。等到西域以后,要寻找最名贵的珠宝和奇珍,送给娘子。”李瑄微微一笑,向杨玉环说道。
“七郎有心了……”
杨玉环展颜一笑,她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除非有沧海月明珠,蓝田暖心玉。
像是《锦瑟》一样,令人沉醉,令人心碎。
“臣离开长安之前,有一个不情之请。”李瑄沉吟一下,向杨玉环说道。
“七郎请讲!”
杨玉环一定满足李瑄的请求。
“臣有一个部下,任常平新兵指挥使,此对国家重要,是朝廷在地方的耳目,希望杨右相不要无缘无故换下他。”李瑄向杨玉环请求道。
杨国忠现在已经意识到由指挥使直接统帅的常平新军有影响,如果李瑄一走,他百分之百会换走廖峥嵘。
常平新军对他将来太重要了。
“七郎放心,杨国忠不敢罢免常平新军指挥使,我会警告她。”杨玉环一口答应下来。
“七郎将离长安万里远,还有什么要托付的吗?”杨玉环又目光灼灼地问李瑄。
大庭广众下,这种眼神让李瑄心中一跳,这贵妃娘子是何意呢?
但李瑄想了想,又对杨玉环说道:“臣的父兄和妻子,请娘子照看一番。虽然臣与杨氏有间隙,但臣一直支持娘子。有朝一日娘子有难处,臣一定会帮助娘子。”
李瑄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节度使外出为帅,必留质子在长安。
安禄山这么被宠信,也得将自己的儿子安庆宗留在长安为质子。
李瑄曾经未婚配,父亲在长安,所以没问题。
现在婚配,再让李适之在长安为质子,并不符合规矩。
李瑄没有不长眼地去向李隆基请求,将妻子全部带走。
只留一个儿子即可。
但李瑄的儿子都很小,特别是小儿子,小女儿才几个月大。
李瑄也不敢带到西域,去走那随时有风沙的罗布泊。
他早已与裴灵溪商议好,由裴灵溪和霜儿留在长安,照顾他的儿女。
姜月瑶和长离,与李瑄一起到西域。
等过两三年,孩子们大一点,再带他们和裴灵溪离开。
到时候留一个儿子到长安就行了。
关键时刻,李瑄会派人将儿子和李适之接走,向西躲藏。
李瑄在西面留了不少亲卫统领常平新兵。
这些常平新兵忠于他,关键时刻可以与地方县令、郡守拔刀相向。
常平新兵,挤占大量的郡兵、县卒,使郡县不招募乡勇的情况下,很难对抗。
“我会约束堂兄和姐姐们,让她们不要跋扈。七郎的妻儿和父亲,我一定会帮忙照看。”
杨玉环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
“多谢娘子!”
李瑄再次感谢。
她敢肯定,心慈手软的杨玉环,不能约束五杨。
历史上很多权柄在握的皇后,都有狠辣参政的一面。
然杨玉环从来没有过。
但话又说回来,杨氏的跋扈,杨玉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杨氏的权力,来源于杨玉环的纵容。
“玉环和七郎在说些什么?”
这时,观赏灯的李隆基走过来。
“臣妾想请七郎作一首词……像是中秋那样。整个天下,只有七郎能作出音律独特的词,这上元夜的火树银,绚丽灯火,不是应景吗?”
杨玉环立刻改变神态,掩饰自己与李瑄的谈话内容。她灵机一动,想到向李瑄求词。
是搪塞李隆基,也是真心向李瑄求。明媚的眼波中充满期待。
“是极!是极!七郎去西域前,留下好词吧!让我能再作大曲!”
李隆基来了兴致,上元节也是诗人们吟诗作赋的节日。
现城中不少文人,在下吟诗。
“臣只在此间,不够完善,希望能独自在朱雀街游览,寻找灵感,待游览完毕,再向圣人和娘子奉上词。”
李瑄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回答道。
元宵的词,确实有一首。
如果说《水调歌头》是秋词的绝唱,但《青玉案元夕》,就是当之无愧的元宵节第一。
“七郎可自去游览!”
李隆基点头,写诗词确实需要灵感。
那种穿梭时间与空间的感觉,只是站在萼相辉楼上,为难李瑄了。
“三郎,上元夜不该只在这萼楼上,当夜游曲江。我们与七郎在曲江汇合。”
杨玉环趁机向李隆基说道。
“依玉环的!”
李隆基笑道,他正想离开萼相辉楼呢,玉环果然与他心有灵犀。
随即,吩咐高力士起驾一路游览,前往曲江。
李瑄穿着便服,故意走在朱雀街的昏暗之处,怕人认出。
她的妻子们就在这朱雀街上,观看满城火。
他没有刻意寻找。
有的时候,还绕过小巷,看烟火气息。
一年一度,非宵禁之夜。
李瑄知道,宵禁对城市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
总有一天,李瑄会推倒这些坊市之墙,取消宵禁。
在巷子中,李瑄看到许多孩童提着灯笼,一蹦一跳。
在朱雀大街上,许多贵族士女畅游。
还有一处广场上,铁飞空,像是东风吹开了火树银……
李瑄用一个时辰,一路走到曲江。
这里从皇家的阁楼,到曲江池的画廊,都有明亮的灯火。
这里还有长安为数不多的灯轮,也有让人拍手叫绝的铁表演……
李隆基的车驾到来后,与平民百姓区分开。
“拜见圣人,娘子……”
李瑄穿梭羽林郎,到达曲江畔的李隆基和杨贵妃的身前。
“七郎可有妙词?”
李隆基问李瑄。
杨玉环上前一步,代表她更激动。
“已有!”
李瑄回答道。
“笔墨纸砚!”
李隆基话音刚落,桌子和笔墨纸砚就被呈上来。
女官提灯照亮。
研好墨后,李瑄执笔,一挥而就写下脍炙人口的《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青玉案词牌名,大唐也有。出自汉代张衡的“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但此次体裁平仄又有不同。
此词前半段描绘上元夜的景色,只能算精品,不能撼动千古,但最后笔锋一变,韵味深长,让人无尽遐想。
“妙!妙!妙!”
李隆基拍手,连说三个妙字。他看到的是对上元夜的描绘。
现李隆基正在思索众里寻他千百度以后的含意。
谁都能看出大有用意。
杨玉环看到为首词,又醉了,由于想法太天真简单,让她屡屡产生误会。
如之前的《嫦娥》,再后来的《锦瑟》。
她以为李瑄在暗示些什么。
而这首《青玉案元夕》,最重要的是站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人是谁?
她觉得是不是自己!
越想越脸红。
陪同李隆基的杨国忠对李瑄的才华羡慕嫉妒恨,他觉得李瑄好离谱啊!
虽然他不太懂,但朗朗上口,一定又是佳作。
杨氏姐妹此时厌恶李瑄,李瑄诗写得越好,她们就越难受。
裴宽、韦见素、杨慎矜等十几名三品大臣,皆交口称赞。
他们也在思索“那人”是谁?
“七郎,此词中七郎寻找的人是谁?”
李隆基想不通,忍不住向李瑄问道。
“推行新法失败,臣不能言明。”
李瑄轻声回答道。
他的回答很容易让李隆基和大臣们推测,那人不是指谁,而是新法。
李瑄没有做到,所以才能写下这首诗。
灯火阑珊处啊!
这个时候,李隆基也没有不高兴。因为李瑄有感而发。
诗人通常以此为诗词注入灵魂。
就像张九龄的《感遇》一样,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恰恰证明了李瑄的忠贞!
实际上,李瑄的那人不仅仅是这样,他不能表露出来。
不过杨玉环还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之中。
也有文人在不久后,会推倒“那人”,但仍旧是莫衷一是。
有人说,那人是明君,是年轻时的李隆基。
有人说,那人是李瑄自己。
有人说,那人是李瑄想得到又无法得到的意中人。
有人说,对应灯火阑珊,那是李瑄心中的国泰民安。
有人说,那是一种野心,李瑄在这一夜,释放了自我……
伴随着《青玉案元夕》的传颂,李瑄于草长莺飞的季节,离开长安。
李瑄的父兄、妻子坐马车将他送到咸阳原上……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