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丰令在城墙上嗤笑一声,大骂安守忠,显然要抵抗到底。
“放肆!崔光远已向我大燕皇帝献长安城,你是什么人,没收到命令吗?”安守忠眼中杀意显现,指着新丰令喝道。
“我乃新丰令陈卓,崔光远辜负圣人的重托,投靠你们这些叛贼,必将遗臭万年。我陈卓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有本事就攻破新丰城,把我的脑袋取下来。”
陈卓自报身份姓名。
“没想到京兆还有像张介然、崔无诐这样愚蠢的人,等攻破城池,不仅你要被五马分尸,你的家人也要陪葬。”
安守忠观察城墙上的守卫,嗤之以鼻。
“放马过来吧!你们这些叛贼不得好死。”
陈卓不惧威胁,言语挑衅道,随后他又下令道:“放箭!”
“咻咻咻……”
稀疏的箭矢被安守忠的亲卫举盾挡住。
他毫发无损地退回到新丰城一百多步外。
“将军,当立刻打造攻城梯,末将率领两千兵马,连夜破新丰城,将新丰令的脑袋送上。”
曹将军忍无可忍,向安守忠请命道。
“新丰城有两丈五尺高,守卫城池的虽是民夫,但也有一千多人。我们没有攻城器械,短时间难以攻破。不要浪费这样的时间。”
安守忠很理智,没必要逮住新丰城不放,贻误战机。
他以为新丰令陈卓是张介然、崔无诐那样的顽固分子,不遵从崔光远的命令,自作主张。
以洗劫长安为目的的燕军骑兵,此行没有想过去攻城。
“一个小小的县令竟这么嚣张,可恨呐!”
崔将军越想越气。
“等我们真正占领关中,就将这个叫陈卓的新丰令大卸八块。”
安守忠只是暂时忍了,不代表他不记恨。
“来人,在新丰城东两里外安营扎寨,明日一早,奔往长安。”
安守忠又吩咐麾下。
“遵命!”
燕军将领们不得不听命。
夜幕降临之前,燕军骑兵联军建立临时的马圈,埋锅造饭。
他们轻视新丰城的“乡野农夫”,连防守的栅栏都未安置。
安守忠只是吩咐少量的骑兵轮换守夜。
虎狼之师,不惧羔羊。
潼关之胜,使燕军士气到达顶点。
……
新丰城中。
刚才还无比硬气的陈卓,面对李瑄时点头哈腰:“回天水王,看来叛军不会强攻新丰城。”
“不错!叛军的目的十分明确,他们看上的是长安的金银珠宝,不想节外生枝。”
李瑄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早在三天前,他就带三千骑兵和一千飞龙禁军骑兵,一千龙武卫步兵进入新丰城。
新丰令陈卓不敢对抗,向李瑄投诚,宣誓愿意支持变革,并支持清君侧。
支持变革,支持清君侧,现在成为投靠李瑄的底线。
安守忠麾下骑兵的一举一动,被李瑄全部掌握。
他下令陈卓佯装死守新丰的样子,让燕军放下戒备。
城墙上的“民夫”,是龙武卫脱下盔甲后伪装的。
如果燕军强攻,就让他们在新丰城下头破血流。
如果不燕军不攻,李瑄会瞒天过海,主动出击。
在燕军即将到达新丰的时候,李瑄吩咐天策士卒将战马的嘴用布条绑住,以免太多马嘶声从新丰城传出。
李隆基和杨玉环,以及众多王公大臣、皇子皇孙,还被李瑄囚禁在长安西的咸阳城中。
李瑄留下一千天策卫轻骑,由罗兴统帅看护。
李瑄要旗开得胜,以战胜进攻长安的叛军的名义,进入长安城。
不负他清君侧,剿灭安禄山叛乱之名。
“李帅,叛军果然粗心大意,以为丰安城内是乌合之众,不敢进攻他。”
一个时辰后,王难得从城墙上下来,向李瑄说道。
王难得被李隆基召回长安以后,担任闲职。
他身上有着李瑄的印记,所以不会再被重用。
在李隆基逃离长安的时候,没有通知王难得跟随。
所以李瑄让崔光远放王难得出长安,听候他的宣调。
王难得本就对李瑄敬若神明,加上对朝廷的失望,以及自己前途的考虑,他没有过多犹豫,愿意听从李瑄任何命令。
“今夜丑时八刻,王将军率领五百铁骑,从西门出,迂回至叛军后方,打乱他们的阵形,随意歼杀!”
李瑄点头,向王难得吩咐道。
“遵命!”
王难得领命道。
“裴将军,薛将军,你们各率一千轻骑,分别从北门和南门出,趁夜色持横刀攻击他们的两翼。”
李瑄又向大舅子裴冕和薛错安排道。
“遵命!”
裴冕和薛错领命。
李瑄自己率领剩下的五百铁骑和一千张小敬率领的飞龙禁军,直接从东门出,冲击叛军正面。
丑时,是叛军最困倦的时候,巡逻士兵以为后半夜即将过去,会放松警惕。
李瑄在兵力上有劣势,即便他麾下是西域大军中精挑细选的天策卫,个个以一当十。但为避免过多死伤,不能硬拼,只能采取计谋。
一千铁骑,两千轻骑,再加上一千飞龙禁军骑兵打辅助足矣。
龙武军的步兵不需要参战,只待胜利后打扫战场。
唐军士卒吃饱喝足后,暂且休息一番,养精蓄锐。
子时以后,士卒被全部叫醒,开始准备。
李瑄购买大量的新丰美酒,将士们适量饮一些,提振精神。
整个新丰县的街道上和巷子中,全是唐军骑兵。
凝重又有杀气!
百姓也不害怕,他们打开窗户,为士卒加油,坚信小相公能打败叛军。
这几日,许多士卒都睡在民舍之中,李瑄作为担保,不仅秋毫无犯,还愿付钱财。
小相公的名号,和军纪严明的精锐之师,给予百姓底气。
他们相信李瑄的军队,不是叛军,而是为剿灭叛军而来。
是仁义之师!
评价一个人,一件事。不应该只凭借以往的规则,而是行为。
这是李瑄提出的“行儒之道”。
只要李瑄整军严肃,叛军的名号,自有人洗清。
“时辰已到,四门放开千斤闸!”
丑时八刻,新丰城门被打开,千斤闸门也被城墙上的县兵一点点绞起来。
东门,李瑄骑着人马俱甲的汗血宝马,披双重甲,第一个出城。
“哒哒……”
在李瑄后方,一名名披着明光甲,手持长枪的天策卫涌出。
月光映衬甲胄名亮,他们抖擞精神,眼神坚毅。
他们叫天策卫,是天下最强大的精兵。
无数西域士卒,都为不能加入天策卫而遗憾。
安禄山的亲卫曳落河,也不可与他们相抗。
带着无上的荣耀,他们要为李帅碾碎一切敌人。
当大部分天策卫铁骑出东城门,他们将绑在马嘴上的布条扯下来。
战马冲刺的时候,不能有这样的束缚。
“咴……”
战马憋了好久,没有束缚后,忍不住叫起来。
其他三座城门,王难得、裴晃、薛错按照计划纷纷解放战马。
一时间,新丰城周围嘶吼声四起。
……
安守忠大营之中。
燕军士卒在睡梦中想着明日在长安城中的放纵。
那堆积如山丝绸、锦绣。
那数不清的金银珠宝。
仓库中取之不尽粮食、铜钱。
还有皇宫中国色天香的宫女,他们可以任意享用。
冒死叛乱、参军,等得就是这一刻,一时的收获,一时的温柔乡中,哪怕明日身死,他们也不后悔。
“咴……”
“什么声音?”
“战马为何一起嘶鸣……”
突如其来的嘶吼声,将睡梦中的燕军士卒惊醒。
“呜呜….”
巡逻的叛军骑兵最先发现情况,他们一边退回营地,一边吹响号角。
安守忠和甲而睡,敏感的他第一时间从胡床上跃起,并大呼道:“敌袭,整军备战!”
他行事果决,干脆利落。能听出这是敌袭的号角。
但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是新丰城中的“乡勇民夫”想要以卵击石。
“呜呜……”
然燕军巡逻士卒的号角声越来越急促。
他们的视野中最先出现的是天策卫铁骑。
数百铁骑,对燕军的营垒有巨大威胁。
更何况铁骑后面还有数不清的唐军骑兵。
新丰城不该有这样的兵力。
燕军士卒突然叫醒,睡眼惺忪,短时间无法集结。
还是队头得到安守忠的号角传令,才迅速披戴盔甲,去马圈中牵马。
靺鞨、同罗等骑兵的反应速度比燕云铁骑稍慢一些,他们本以为不需要他们出马,燕云铁骑很快能剿灭突袭的唐军。
“轰隆隆!”
随着千马奔腾的声音越来越近,才让他们猛然清醒。
马圈距离营寨很近,可以轻易上马组织。
燕军训练有素,他们的集结已经很快了,奈何李瑄距离他们太近。
只有一小部分燕军骑兵上马,但还未组织成队伍。
李瑄率领铁骑,距离营寨只有百步之距。
上百名巡逻的燕军骑士,集合起来,最先来抵挡天策卫铁骑的冲击,为燕军主力争取时间。
“诛灭叛军,共争功名!”
“不降者,杀无赦!”
李瑄见前方百骑阻拦,手握马槊,一夹马腹,大呼驰入……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