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想回报她这份带着点酸涩的温柔。
张玉有些烦闷,她从没和这种类型的人相处过。
她对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尤其是男人,没有一丝好感。甚至是十分憎恶的。
她的世界观第一次被震碎是在六岁的时候。小孩子正处于爱提问的年纪,对周围的一切都十分好奇。她探索着,发现了被摆在高高的架子上的木像。那个木像做工不算精致,她只能看出来雕了个面色不善的人,横眉竖眼瞪着她。
“妈妈,”她问,“那是什么呀?”
她看到妈妈露出复杂的神色。
“那是......黄帝像。”妈妈抚向自己的肚子,“是为了求生儿子买的。”
张玉愣愣地抓着衣角。妈妈也好,还是那个生气的黄帝像也好,都用着复杂的神色瞪着她,好像她犯了什么错一样。
好像她作为女孩,一生下来就犯了什么错一样。
男人作为一种神秘的,高大的,恐怖的符号,压着她,让她近乎是跪爬着长大的。
而眼前这个受尽了好处的平行世界的自己......正跪坐在地上,给自己的脚踝涂药。
没有从上往下的压迫与侵犯,他的主动俯身,让她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快意——
想要伤害折磨他,看看他还能做到什么程度的探究感。
“行了,药都涂好了,给我放手。”她沉下声音,把恶毒的念头藏起来。
谁知道,眼前的人如置若罔闻般,轻轻啄吻了一下她的脚踝。他温柔地拖举着,如同托起放在鹅绒垫上的女王的皇冠,虔诚地吻着她的伤口。然后这个吻慢慢变味,它变得湿润黏腻,如犬科动物为自己的首领舔舐毛发,一下一下的舔吻。
张玉兀地开始燥热。无论是伤口还是脸上的温度,都在他的抚弄下变得越来越烫。
焦躁不安的烫。
张松栽抬眼看她。两双弧度相似的眼睛无言地交汇,一个惊疑不定,一个却温柔沉着。
他眯着眼笑,露出一对漂亮的酒窝。
“小玉同学,不痛了,不痛了。”
他在轻声哄她。
还未等张玉有任何反应,那托着脚踝的力与温热的呼吸骤然消失......
平行世界的自己就这样又十分突兀地传了回去。
被暧昧填满的房间终于让出来一小块能呼吸的空气,她仿佛刚脱离溺水状态的人,耳朵的嗡鸣中只能挤进来自己夸张的喘气声。
她摸向脚踝的伤口,手指被上面残留的水渍勾连,忍不住咬紧嘴唇。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发泄压力的好方法。
“呃啊!”张松栽痛叫一声。他的头在睡觉的时候狠狠地撞了一下床栏,直接给他撞清醒了。
“小玉同学......小玉同学.......人呢?!”他还在回味少女那黝黑惊疑的眼睛,如一点墨晕在了白水里,朦胧动人。
然后少女就伴随着他头部的撞击残酷地消失了。
他愣了愣神,猛地掀开被子——脚踝处高高肿起,还有上药的痕迹。
很痛,很清晰,这不是梦!!
短暂的兴奋过后,他又陷入懊悔。
“明明氛围那么好啊!怎么就传回来了......”
他摸着头嘟囔,突然想到自己头撞的那一下,以及第一次穿越时房间的闹钟。
难道在原世界被叫醒,就会穿回去......?
他思索片刻,想起张玉的嘱托,打开手机建了个密码是张玉名字拼音的私密备忘录。他边打字,边嘿嘿傻笑。
“下次见面的时候,可以和她聊聊这个......”
下次见面啊。
他摸向自己的胸口,感觉今天晚上一定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