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嘶,马在啸,热血在咆哮。
高速冲锋着的祭孙,一刀划过一汉军的脖子,一刀劈翻一个背过身逃跑的,再一刀想要刺向第三人的胸口。
但环首刀在打到对方的刀刃上竟然折断了。
祭孙毫不留恋,撒手就将刀柄掷向了这名汉军,直接使其破相。
随后,祭孙就伏着马继续奔冲。他一猫就躲过一根刺向他的长矛,尔后就从褡裢中翻出一个铁骨朵,开始继续砸击。
至于那名被祭孙漏过的汉兵,也没逃过,被紧随祭孙之后的济南黄巾骑兵给搠死了。
不远处,卢植就坐在大纛下的马扎上,周边是围上的帷幕,前后尽是顶盔掼甲的中护军甲兵。
此时卢植自然发现了一只青州黄巾骑兵的逆击,但卢植却并不放在心上。
他冷静的看着战场的形势。
贼之左军和中军皆溃,唯一还保持稳定阵型的就是他们的右军,但也是难挽大厦将倾了。
还有就是对面冲来的数百骑兵,卢植也视之为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数万军都败了,数百人还济得何用?
他还从来没见过什么人可以冲破万军阻隔斩将夺旗的。再说,此时他对面有千人的越骑在,四百人的铁甲阵,他帐下也还有五百人。
所以,镇定,一切尽在掌握。
……
祭孙等人冲过越骑的时候,周忠就大叫不好,急忙吹响号角调度军力去追赶祭孙等人。
面对咬上来的越骑,不断有济南黄巾骑军调转马头断后,好为祭孙突进争取时间。
但祭孙的冲锋也遇到了麻烦。
挡在他们正前的就是一支四百人的甲兵队。本来祭孙还要饶过去的,但这只方阵直接排出了一个宽阵,将后面大纛围的死死的。
祭孙不能再绕了,再多绕,整个马速就停了。
没办法,祭孙带着骑兵直接冲入了方阵。
好在,为了排出宽阵,汉军甲兵阵线的厚度很薄。只要杀透四五人,就能杀穿。
但这支扈兵能被卢植精选作为自己的扈兵队,还能穿甲衣,又岂是一般士伍?
祭孙当头冲的时候,面前一汉卒毫无畏惧,持加长斩马剑一剑就劈在了祭孙的头上。
幸亏祭孙带着兜鍪铁盔,没学其他人只带个赤幘,不然这一下就能要了祭孙的命。
祭孙也吓了一跳,那一斩劈在兜鍪上,他只是一个轻微的擦伤。他应激下一骨朵就砸在对面的胸膛上。
但这一下,祭孙也没伤到此人,至少面上是这样。此人胸前有甲,祭孙抡骨朵的时候没有从后画圈砸,动能不够。
随后,祭孙的肩头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也是划破了甲,没有大碍。
杀不掉前排甲兵,但祭孙胯下的战马也已经带着他继续深入。
但没几步,就听到战马一声哀鸣,随后栽倒在地。只见一敌军武士手持斩马剑砍断了坐骑的马蹄,战马失重倒在了地上。
祭孙翻滚在地,身上的甲衣不知道为他挡了多少剑。但饶是如此,等祭孙站起来,也晕晕乎乎的,浑身也都是血迹和泥污。
幸亏紧随他之后的骑兵伴当们也冲锋了进来。在与汉军铁甲兵短暂的碰撞中,他们也如祭孙一样跌落在地。
很显然,这一支汉军铁甲兵是专门训练出阻击骑军冲锋的。这从他们的身形和手持的斩马剑就能看出。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次短暂的冲击,双方的死伤人数都很少,加起来可能不过十几人,伤的估计是两倍这个数。
在不长的接战中,济南黄巾厚厚的冬衣和铁甲帮助他们抵挡了不少汉军的斩击。
而黄巾骑手上的环首刀砍在汉军身上也不怎么顶事。因为汉军各个都是甲衣兜鍪,有些个别体能出众的,还裹着数层甲。
但到底还是黄巾骑军落在了下风,不是因为他们不如铁甲兵,而是他们的战马多被对面给砍断了马腿,他们大多数人都和祭孙一样,丧失了机动能力。
数十剑砍来,数百刀还去。
即便没了战马,济南黄巾的骑军们依然在渠帅祭孙的带领下,坚定不移的向着那面炎汉大纛移动去。
祭孙和这些青州豪杰们早没有了其他想法,不就是死嘛!
一夫求死,千人辟易,更别说这数百挺天立地的豪杰了。于是,汉军铁甲阵肉眼可见的在后退。
而越来越多的黄巾豪杰们杀透了方阵,拥着祭孙继续向着炎汉大纛前进。
前面的厮杀,全落在了卢植的眼睛里。
他立纛的地方,是这片战场为数不多的坡地,虽然可能也就不到一丈高,但也已经是这片的制高点了。
望着坡下奋力厮杀,无畏求死的蛾贼将,卢植内心有了一丝悸动。
他稳住了散发的心神,对大纛边的鬼面将一使眼色。鬼面将虞世就带着二百扈兵杀下了坡,方向直指祭孙的位置。
鬼面将这边一动,卢植就不再看这边了,因为他相信以虞世的战力,结果已经注定。
于是,卢植看向了战场的中央,那里是幽州突骑的位置。
见自家突骑横冲直撞,十荡十决,卢植是那么高兴,但很快,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处,手中的马鞭都丢落在地。
……
幽州突骑这次是真的一雪前耻。
此一战那叫打个顺溜。抛开一开始不小心被贼军袭杀了副帅宗员,这场仗可谓精彩。
先是射声士远攻吊射贼军,打得对面哀鸿遍野。再是步兵奔冲对线,打崩了对面的坚阵。最后就是他们幽州突骑一锤定音,决赢此战。
这才对嘛。
这才是他们幽州突骑打的帐嘛,之前在荥阳,他们之所以败,都怪那副帅宗员外行指挥内行,非拿他们突骑直接去冲什么坚阵,才有了之前的耻辱。
果然,早听说那宗员是南人,那南人也会打仗?
而这次不同了,在新的主将崔钧接过指挥权,开始打这仗后,就怎么打怎么对。
听说崔帅是咱们河北的名门望族,果然父是英雄子是好汉啊。
此时左军校尉盖彤正带着二十人小队,兜马将一批溃卒撞翻,随后刀槊相交,留下一片断肢残臂。
穿着盆领铠甲,盖彤越杀越起劲。
他一箭射翻一个要跑路的,一槊敲碎一个磕头求饶的,至于还有个竟然敢负隅顽抗,都不用盖公出手,他胯下战马直接一个后踢就踢塌了那贼的胸膛。
这会会的他,哪还有战前的不忿呢。
战前他不忿为何那五十人的甲骑不给他统领,反要给那个叫公孙越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论武勇,论家世,论资历,公孙越何及他?简直给他盖某人提溺器都不配。
但偏就公孙越做了那重装突骑的骑将。看看那五十骑的重装,望之就是斩将夺旗,封侯拜相的利器。现在真可谓明珠暗投啊。
不过现在盖彤释然了。之前他有多愤懑,现在的他就有多庆幸。
果然还是卢帅爱护自家人啊,知道这职只能给公孙越这样的小年轻,无他,能死,能扛啊!
哈哈。
不怪盖彤这么得意,只因为作为此战卢植的重要胜负手,那五十骑的重装可太惨了。
五十重装突骑的确不凡,一旦冲锋起来,地动山摇,无可匹敌。在对面贼之左阵残破的情况下,直接犁翻了对面大阵。
贼军刀劈槊搠都不能伤他们分毫,反被这五十骑给碾成了肉泥,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实际上一开始,幽州突骑的军吏们皆对这些重骑不看好。倒不是觉得这种兵种不好,而是觉得,就五十骑能顶的甚用嘛!
数万人交战,就靠这五十骑,累都累死他们。
但现在一用,发现这重骑竟然在突击分割敌阵上这么有用。因为所当无有不催,所以贼阵一碰就碎,虽然杀的人不多,但能将贼军仅剩的阵型搅的稀碎。
不过,后面这五十骑就惨了。
因为马速降下来,这些铁骑直接被愤怒的济南黄巾给掀翻在地,随后七八个抓一人,用石头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