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央和顾砚礼各自有工作要忙,不可能无限期困在别墅里折磨彼此。闻央要回国运营工作室,顾砚礼的日程不比她轻松,当晚便要赶去宾夕法尼亚参加探讨会。临行时分,闻央被迫出门送他,纯纯起到一个装饰的作用。“这本支票你收着。结婚证明修复好了我会拿给你。”“还有订婚仪式的安排,你有想法随时和我沟通。”顾砚礼一贯成熟稳重,考虑的长远。闻央翻开支票簿,确认顾砚礼在五十五页上面全部签了字,勉为其难地收下。光凭这本支票,她觉得他品行端正,不过既然他都考虑到订婚仪式了,真是有妄想症的嫌疑。“我先把话说清楚,我不知道你失忆前欠了谁的桃花债,反正那个人不是我。”她冷声撇清关系。顾砚礼不可置否,先将手提行李放进车内,再走回来亲她的脸。这是西方社会的告别礼仪,比接吻更疏离一些,却依旧亲密。闻央再次厌恶地躲开。他是越来越听不进她的话了,她索性将新想出来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你对我放尊重一点,我不是随随便便能被你亲的女人。”“我很保守的,你别冒犯我的民族信仰。”闻央这张异域华丽的脸,和“保守”没有任何联系。顾砚礼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抻了下西装,本着教养后撤一步,恢复正常社交距离。“那我们要约个时间好好聊一下你的民族信仰。”其实以他的速学能力,研究一晚上就可以阅读西青语编着的文献,确认真假。闻央倒不怕顾砚礼拆穿自己。她对他撒的谎还少?只要能让他在道德上受到谴责,也算值当。车开走后,闻央终于松了口气。四月底的纽约天黑得还是很早,她站在街边,好像车灯前的鹿。不确定承诺的意义,也不确定前方的路途会如何。至少空气里都是尾气废烟,以及自由的味道。闻央回别墅拿行李打车去肯尼迪机场。机票是路上买的,正逢留学生回国高峰,她不幸只买到经济舱。在岛台办登记托运行李时,地勤接过她的护照一验,连忙请负责头等舱的同事来接待她。“闻小姐,您的旅途全程是头等舱,顾先生已经帮您办理好手续了。”闻央了解完情况,有点不高兴。顾砚礼真是霸道。“您不满意的话,顾先生还有一架私人飞机。”地勤殷勤更换方案。闻央摆摆手,绝不坐私人飞机。她要是因为一些恩惠就忘记对顾砚礼的恨,这辈子都不会成功。……回到国内,闻央先去工作室报道。辛风见过顾砚礼帮她解决公寓的大场面,她以为一帮人都会围上来八卦,没想到木喜和温莱看到她都很感动。“你怎么会被警局抓走?我们工作室要倒闭了?”比起八卦,闻央在美国坐牢显然更值得担忧。“没有没有,是我家里的一些事牵连到工作。”闻央请客吃饭谢罪,辛风立刻点了最贵一档外卖。以闻央的性格,落地应该先开会的。但她现在改了,工作上的事天塌下来也不会比她和顾砚礼结婚更糟糕。吃完午饭,大家聚在圆桌聊进展。“《雾源奇案》确定开机,别的项目回款也都收到了。这两天还有很多作家来咨询改编事宜。”“庆菱介绍的吗?”闻央看了眼名单,发现都是正统文学作家,她这座小庙还真容不下大佛。辛风:“不太清楚。”“不能都接,主要还是挑年轻女性感兴趣的剧本。”闻央过掉这一部分。温莱跃跃欲试:“我找到一个新鲜的活儿,《今时之欲》上映满周年,当初国内因为审核没赶上安排,发行方想再试试邀请主创来华宣传。我们跟国外熟,能不能承办一下?”“多好啊,能看明星,还能增加工作室的曝光度。”木喜在一旁力捧。其实她的大志向整个工作室都知道了:逼男主角读一下电影里不能播的火辣台词。闻央的关注点永远清奇:“这种活动能赚钱吗?”“应该……是赚的吧,”木喜坚定为自己的梦想发声,“有话题有流量,国际化的活动还有补贴,政府都来文化园宣传过了。”“先提交策划方案试试。”闻央同意。*资料递交上去,五一小长假过后,政府有了答复。答复的方式还蛮特别。闻央为躲早高峰提前到工作室,没想到在门口碰见谌资。谌资领着鸟笼,估计是从附近公园散步遛鸟过来的,她上前打招呼:“谌局早。”“早啊,领完证也没看你和顾砚礼一起出现过。”谌资大抵觉得她挺有能耐,春节大年初五她还蹲他家门口守着顾砚礼,几个月以后,顾砚礼都和她结婚了。“这婚不是我想结的,您能否低调一点?”闻央不光彩地暗示。逼婚绝不是她干的,完全属于刻板印象。谌资最终还是没为难她,聊起正事:“材料我都看了,你们单位规模小,我给你搭个传媒公司吧,这样方案好过。”闻央错愕于谌资的直接。要是国内所有办事员都能像谌资这样说话诚实,她也不必和好莱坞打交道。她先道谢。“不过在反垄断方面可能有麻烦。改编这个行业,就你一家单位吗?”闻央先纠正谌资的老干部措辞:“不是单位,是工作室。确实只有我一家。”“下次交材料,你拍一点行业大会那种的照片,人多热闹。”“好。”闻央虚心接受谌资的暗示。谌资也没什么能跟闻央多聊的,正准备回公园再遛遛,闻央问起:“顾砚礼什么时候回国?”“这我也不清楚。”……谌资走出文化园,看到墙上《今时之欲》的海报和二维码,拿手机扫码看了几个花絮。他专门来会会闻央,其实是因为他老婆也喜欢《今时之欲》,听说男主角胡里安要来宣传,一直问他套消息。花絮里,这位男演员是全世界女生的理想型。闻央也参与了采访。谌资终于找到点同病相怜的乐趣,打电话给顾砚礼:“在哪呢?”“华盛顿。”从宾州到华盛顿,顾砚礼一直在忙。“你家那位问你什么时候回国,”谌资卖关子,“你要是不早点回来,她的理想型要回来了。”*闻央弄虚作假的水平一流。她为了拍行业大会的照片,特意在会展中心租下一间大会议室。只是还没来得及找人扮演她的同行,顾砚礼就回国了。他约她见面。闻央一不做二不休把会展中心的地址发给他,提醒他穿得正式点。两个人一段时间不见,却仿佛已经别离多年,既熟悉又陌生。天气暖和,顾砚礼换了身更轻薄的正装,丝质马甲极其贴合他的身形,看上去一丝不苟,俊逸不凡。“这里是集团开董事会的地方。”顾砚礼跟她走进会议室,竟然比她更熟悉这里的布置。今天,会议室布置成了行业年度大会的举办地,茶歇按照标准备了至少百份,看起来却过于冷清。“假装一下,这个行业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闻央自顾自开始拍照片。只要有一个对家出席行业大会,她便不算垄断。顾砚礼正是本色出演。他不会记得,他们以前也举办过类似的行业大会。顾砚礼做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因为反垄断这等荒谬的理由遭到调查。但是闻央会。她入行以后第二年就开始厚着脸皮请他走过场,从新加坡小餐馆的饭桌到洛杉矶酒店大堂,今年还是头一回把行业大会办得如此隆重。顾砚礼失去记忆,理应认为她的行业就是这么光鲜亮丽。就像他曾经教她的,要学会包装自己。闻央不想成为被别人点评的菜,要么靠家世,要么靠工作。工作室赚钱多少无所谓,重要的是说出去有好听,别人就不会质疑她银行户头里巨款的来历。既然是走过场,闻央也只做了一张幻灯片。“所以我们聊行业发展的结论是什么?”顾砚礼指着幻灯片上的文字提问。闻央从回忆里抽离,托腮并敷衍感谢他的配合:“结论是,这个行业里没有你,未来会更美好。”他越认真,她越松弛。反正不管她怎么作死,他也想不起来他们曾经当宿敌的日子。“既然行业大会到此结束,我们不如讨论点别的。”顾砚礼物尽其用,不想浪费场地。这么大的会议室,用来走个过场,未免太可惜。“讨论什么?”闻央消极地问。顾砚礼递给她一个文件袋:“这段时间我思考过了,我不是很能接受无性婚姻,所以我想对你的民族信仰做个调查。”从行业大会到无性婚姻,话题跨度之大属实罕见。会议室内的灯光只开了一盏,闻央借着昏暗掩饰情绪。顾砚礼竟然把她编的谎话当真了,她希望文件袋里不是什么比结婚证明更可怕的东西。她懒懒散散解开文件袋上的缠绳扣,一圈又一圈。里面是一份调查问卷,请她勾出不能接受的行为。以下,便是一张望不到底的列表。一、牵手;二、接吻;叁、以手指挑逗阴蒂阴道阴户;四、口交(包含口内射精);五、乳交,玩弄乳房;六、掌责任意部位;七、插入式性行为